第二百九十九章 太后(一)
神色古怪而又带着嘲讽的笑意,宝华同样是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护在了婉太妃的身前,待到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两人非但没有从惊恐中抽离出来,反而显得愈发的害怕。
是的,这人正是皇后,只不过,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那种端庄雍容,反而像是一个疯子一般,眼神中都是阴鸷和疯狂,她蓦地想起了方才那侍卫的话,她的精神不稳定,见到婉太妃眼中的戒备和惊惧,皇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她仰起脸来,依旧是那般骄傲的容貌,道:“他们又告诉你说本宫是个疯子对不对?哈哈哈哈——你们才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她大声的叫嚷起来,神色癫狂,但是眼底的那抹清明却没有逃过了婉太妃的眼睛,她轻轻的抚开了宝华的手对着皇后道:“是啊,我们都是疯子,你认为自己是清醒的,但是既然自认清醒的你,为何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失败的事实呢?”
皇后脸上的笑意变得沉寂了下来,转而变成了一种不甘心,道:“失败?历来成王败寇,自然你们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以为他楚云深的皇位就做的稳了么?本宫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做了多少的孽,巴蜀的大难,就是上苍对他的惩罚,而身为他的儿子,楚云深也会被惩罚,被诅咒——”
她大喊着,突然好想是想起什么一样,眼神中的光缓缓的亮了起来,带着希冀和希望,她道:“本宫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等着那一天,本宫的孩子是皇室的嫡子,是整个大楚的皇长子,只有他才有资格做皇帝。”
婉太妃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由得有些怜悯又好笑的道:“想来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吧,陛下推行新政,现在新政得到了百姓的支持,民众欢喜,百姓和乐,至于你口中那个你引以为傲的大皇子,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吧,先帝将他贬为庶民,但是陛下仁慈,在京城置了一处宅院供养他——算是荣华富贵,这后半辈子怕是就要老死在那繁华的富贵影里面了。”
皇后的神色变的有些愤怒,她道:“好啊,好一个楚云深,好一个凌兮,是不是现在天下都夸赞他们夫妻仁慈,本宫真是恨,恨为当时在他们手无权势的时候,不杀了他们。”
她一直把自己困在这样的幻境中,甚至希望,那一天醒来,或许自己就可以回到那个时候,凌兮还只是一个丞相府,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而楚云深呢,还是需要依附自己的皇子,若是回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将他们全部都杀了,荡平未来的路。”
婉太妃看着她癫狂的样子,自言自语的样子,视线一直向下,不由得有些吃惊,现在已经是冬季了,但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一身皇后的凤服,但是这凤服确是夏季的,只是看着,好像都能感觉道,寒风打在身上,那种犹如锋利的刀子剜在身上的痛楚,一双脚也没有穿鞋,站在雪地中,冻得通红,冻疮一直向上延伸,到了小腿,被黑红色的裙摆盖住了,有些旧伤一动便流出脓血来,将附近的雪都染的红了,婉太妃深吸一气,对着宝华道:“走吧——”
宝华俯身道:“是——太妃——”
皇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口中喃喃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婉太妃也不关心,但是此时若是她仔细的听去,便能听见,两个字,太后。
是的,太后,这两个字是她的追求,但是终究是功亏一篑了。外面的侍卫见到婉太妃和宝华完好无损的回来,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她没有对太妃如何吧。”
婉太妃摇了摇头道:“没有,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哀家看着她的衣着还是夏天的衣裳,难眠有些不忍,让内服务送一些冬装过来吧。”
那侍卫一怔,婉太妃似乎是知道他的为难之处,便道:“我知道你为难,不过我也不勉强你,你大可去回禀了陛下或者是贤贵妃,若是他们同意了,再去内务府通报也是可以的。”
那侍卫如蒙大赦一般的道:“婉太妃仁慈,属下一定将太妃的消息送到。”
说着便躬身送了婉太妃和宝华出宫。
另一边,长乐宫内,漫儿虚弱无力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本就是小孩子,没有什么体力,又经过了这般闹腾,哭也哭累了,就连那哭声最后都嘶哑了,不多时,还会微微的抽搐一下,从漫儿开始哭,凌兮眼中的泪水似乎都没有停下来过,从前跟着师傅游之时,也经常能见到寻常人家的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生病,也跟着哭泣,恨不得凭借着一己之力,替怀中小小的孩子承受了,那时的她总是不解的问承一:“师兄,这些人为何这般不理智,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还记得承一那时的表情,那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感同身受,他淡淡的道:“或许有些时候就是没有办法了呢?”就像是他遇见凌兮,将她种在心里。
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些事情,虽然痛,但是他们自己都甘之如饴,直到现在,凌兮握着漫儿小小的手,只是觉得那种感同身受,一点一点从两人互相交叠的手中传递过来,渗透到肌理中。她深吸一气,等着漫儿完全熟睡了之后,才起身坐到了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