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半曲琴音
大门之后，是一块将内部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木质屏风。
屏风上雕刻着几个染着黑色涂料的大字——拾月，乌托邦。
蒋雪莹站在屏风前，看着这几个雕刻在木头上的大字。悠扬的乐曲，从屏风后缓缓传出。
这首曲子，乍一听上去平平无奇，并没有掺杂太多华丽的演奏技艺。
然而正是这简单的曲风，却让蒋雪莹杂乱的内心，缓缓变得空灵、平静下来。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进入这酒吧里，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此刻的她，只想安静地听完这简单的曲子。
不由自主地绕过屏风，她的脚步很轻，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影响了这曲子烘托下安静祥和的气氛。
绕过屏风，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当她看清长廊尽头院落中的景象，脸上顿时微微露出一丝错愕。
一座假山，一池青莲，池塘周围还有数座木质的亭台楼阁......
一切的一切都宛如画中仙境般，似是一场幻梦，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蒋雪莹下意识地抬目张望，寻找着那道身影。
当她进入酒吧，看到这其中的一切。蒋雪莹就已经明白过来，任诗涵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她终于看到那道身影，却顿时吃惊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池青莲，摇曳生姿。而卓航此时，却被青莲环绕，盘膝坐在池塘中间的一块磐石之上。
在他的怀中，平放着一把云杉木制成的古琴。
蒋雪莹简直不敢相信，这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的曲子，竟然是卓航弹奏出来的。
卓航虽然在用心弹奏着，但当蒋雪莹的出现在院落中，他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不过他看向蒋雪莹的目光，也仅仅只是淡然的一瞥。下一刻，他的眸子缓缓闭合。某种特别的情绪，在他胸腔中环绕徘徊。
与此同时，院落中的曲风蓦地一变。
这骤变的曲意，蒋雪莹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她只觉得，曲子中先前的那一份安详似乎被打破。
就像平静的湖面上，飘来一片枯黄的落叶。虽然并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却依旧打破原本的宁静，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层层波纹荡漾到了尽头，受到阻挡向着来时的方向折返而回，再度传回枯叶之上，引得叶子缓慢旋转起来。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湖波荡漾，枯叶旋转。
若是没有意外，这个循环似乎便会永恒不变地持续下去。
可就在这时，右一片枯叶飘落。
对撞在一起的波纹，引发更大的涟漪......
“听出来了吗？”
就在蒋雪莹的脑海中，已经被这曲中的意境完全填满的时候，任诗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听出来什么？”
骤然被惊醒过来，蒋雪莹下意识接过她递给自己的威杯，杯子里只有一块晶莹透亮的冰球，几乎占据了整个杯子三分之二的空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正是新奥如今面临的困境吗？”
任诗涵的话很轻，但在蒋雪莹听来，却顿时让她心中五味陈杂。
“新奥这个池子，终究还是太小。随便的一叶扁舟，都能激起不小的浪花！”
任诗涵轻声说着话，似是说给蒋雪莹听，又好像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池子终究是池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叶扁舟的造价再昂贵，离开了水，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而反之若湖失去了舟，却还依然是湖。能生浮躁，也可孕育鱼虾。”
听着任诗涵侃侃而谈，蒋雪莹好看的额头上，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她们都是冰雪聪明之人，蒋雪莹又怎么会不明白，任诗涵这话里有话，句句都似有所指。
“呵呵，别多想，不过是曲子听着愁绪渐涌，感慨多一些罢了。”
任诗涵轻轻一笑，动人心魄的眸子中，似是有水波流转。
“我们来猜一猜，卓航这一曲还要多久才能落幕。”
不过紧接着，她突然转变的话锋，却是让蒋雪莹有了瞬间的愣神。
“既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么在真正的惊涛骇浪翻涌之前，这曲子短时间内是不会落幕的。”
反应过来的蒋雪莹微微一笑，展现出丝毫不输前者的倾城之态。
然而，眉宇间的那一缕愁容，却是让这份惊艳有了点点瑕疵。
“呵呵，不过是细小的波纹，哪里有资格引发滔天巨浪！”
任诗涵仍旧是轻声细语，跟她此时的穿衣打扮显得有些不符。
然而那言语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霸气，却是让蒋雪莹微微一滞。
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过来，朝任诗涵笑着开口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