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孙马不停蹄从博兴县城里回来,正在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姥爷一听伊藤雄一郎出山,当即来了精神头,他对大伙讲那年到济南期间在中共山东省委保密局里见过那个蛇蝎老牌特务的照片——看上去五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小,鬓边的白发正努力地向黑发之中蔓延,眼光像刀片一样锋利,脸上却总是挂着一副温和的笑容。满脸沧桑痛心疾首的姥爷心里更清楚地知道,“这个一眼瞧上去似乎人畜无害的小干巴老头,在中国却是欠下了累累血债。他在任关东军第三课主任参谋时期就对无数中国东北、朝鲜及俄罗斯妇女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在太原会战时,策划怂恿了**防线上一名团长临阵叛国投敌,**猝不及防,防线被突破,致使**死伤惨重。也正是此人,早早派汉奸混入军统北平站,随后瞅准时机一举将其捣毁,北平的谍报精英几乎损失殆尽,连站长都差点落入敌手。还是此人,在济南多次与国民政府和中共地下组织交手,死在他手上的爱国志士、抗日战士和军统特工,先后已有五十余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子不信邪,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姥爷右手攥拳猛击左掌当即决定:“老子就是要去会会博兴县城的那些狗头蛤蟆眼们!”
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他得知了伊藤雄一郎就住在春风酒楼后面的原满清县衙老院子里。
于是,姥爷就买通了春风酒楼老板巩大抡,以托老乡关照在县城里找个地方开煤炭公司为名,和皇甫教授一道提了糕点、白酒、皮衣等礼品来到了白鲦莫斯科东方大学硕士研究生班的同学胖翻译铃木住处“拜访”。
刚进大门,不巧碰上了鬼子副官井圭野,因战斗打交道姥爷从望远镜里看到过他,有些面熟了。姥爷心里猛地一震,想必这东洋驴可能也同样模模糊糊打量过自己,脑中念头急转,面子上却神色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春风饭店的老板开始是井圭野拉皮条的,后来酒肉朋友身体上面下头“精诚合作”臭味相投,“四铁”之一嘛,两人关系自然就甚为莫逆,所以,经巩大抡寒暄着一介绍,井圭野便打消了怀疑。
进得里屋来,姥爷跟在巩大抡后面,待他说明来意,那个贪财好色的胖翻译高兴地直搓手。
姥爷装作非常敬佩的样子,边点头边竖起大拇指,“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有儒将大雅之风。”
秉着兴头他叽里呱啦地和皇甫教授说开了俄语、日语,两个打开话匣子,拉了一通。
皇甫教授及时打住,姥爷接过话茬子:“说实话,这锦秋湖、鲁中山脉之间,除了你以外,我还真想不出有其他人能称得上知识渊博呢!”?
瞧着他被戴了高帽微晕晕的表情,姥爷乘机拉升他的兴奋点,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先生喜欢喝酒吗?”?胖翻译脸红地愣了一下,故意转过身体挡住了床底下的那堆空酒瓶子,小心谨慎地回答:“不、不太喜欢。”因为好喝烂酒他曾经被宫本森大佐批评过若干次了。
顿了顿他不好意思地搪塞道:“这屋里的酒味可能是昨晚不小心将酒洒在了衣服上。”
姥爷轻蔑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人有七情六欲,谁能管得着?他奶奶的抗日分子没**黑地捣乱,今天脱下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喝个小酒子大惊小怪个鸟?朋友见面伺候酒饭,改天到湖里红莲宇鲁公亭下咱们一起边欣赏美景边咕咚上几瓶子,来个一醉方休!”?期初还弄虚装扮着呢,谁知姥爷一席话正中下怀,胖翻译脸上很快跳过尴尬,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一派知己乍逢相见恨晚,里手赶车没外人的温暖荡漾开来,?“原来老板也喜欢喝酒交友,那太好了!”?
“这**的酒可比你们日本的酒好喝多了,香醇凝稠,还不上头,再配上鸭脖、凤爪、卤花生、捶藕蹿,真是人间的美味啊!”巩大伦一旁附和着说,显得津津有味的流连样子,不由地就勾起来了胖翻译的现场感。
梁司令见吊起了胖翻译的胃口,也不着急了,掏出香烟彼此点了一支,继续和跃跃欲试的胖翻译拉博兴的“稻谷老串香”白酒制作工艺,以及锦秋湖十大名菜的烹饪手法,暗中却不住地打量着这县衙大院的构造新变化,并不时地收听着胖翻译的由衷抒发和江湖吹嘘,从中筛选着有用的情报。
这是一栋三层楼房,由于年代比较久远了,外墙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了青色的砖体,楼板和窗子是红松木制的,因而,走起路来?咚咚?响。楼房外面是一片空地,停着几辆轿车和三轮摩托。再往外便是大约两米高的围墙,上头稀稀落落地露出一些植物的枝叶,想必墙内栽着一些花草之类。?楼房顶
上有身影在晃动,看来是警卫把守着。
“小鬼子戒备的还真严。”姥爷暗中嘟哝了一句。
忽然,有个日寇秘书从里面出来,走到胖翻译的面前,鞠了一躬,说道:?大佐阁下请你过去一下。?失陪一会儿。?胖翻译转身便跟着鬼子文职人员朝另一栋楼里走去。
二楼过道顶上的灯光大白天的显得昏暗,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