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场国丧过去,繁华炫目的大岳国都仿佛不再满足于暗流涌动,将一切不能告人的东西,搬到了明面上。朝野之中,因为夺嫡之争,站队硕王的大臣命悬一线,忐忑不安。不久后,他们说不定就会血洒巷口,骨埋无名之所。
太子眼中不可能容得下他们,大岳也再无他们的容身之所。
夺嫡,站队,本就是一场庞大的赌注。朝中臣子全部都置身其中,不赌,也不能独善其身,下了赌,前方是地狱还是天堂,全凭天意。
而这而在寻常百姓眼里,这不过是一个皇帝命数已尽,太子继位的天地伦常而已,与他们并无关系,他们看不到官场中的险恶,更不知道这些人精心筹谋的东西。
可在风起云涌的大岳国都,这场可称为浩劫的变动,使得大岳此后十年都处于动荡不安的境地。
明天的太阳照样会升起,可有些人却已经看不到那些光亮了。
此时的深宫之中,为期三月的哭丧礼已经在持续。那座巍峨富丽堂皇的宫殿,处处都充满了呜咽的哭声,人人都是素衣白裳。然而,在东宫的朝云阁中,一个女子身穿繁缛的曳地飞凤朝服,站在巨大的铜镜之前,艳丽的唇角一勾,绽放一个满意的微笑。
朝服上的飞凤乃是用金线钩织,裙摆处大片大片的牡丹针脚细密,颜色鲜艳,栩栩如生。
有宫婢问:“良娣,还要试一试朝冠吗?”
她一抬手,眉梢展露一丝慵懒的笑意,面露威严之态,一抬手一挑眉,动作大方,仿佛已经在心底练了无数遍。
“拿来。”
宫婢小心翼翼,将朝冠拿出来,戴在她头上。那朝冠坠垂珠三串,顶缀一颗成色完美的夜明珠,护领明黄丝绦,带为青缎,分外贵气。
她双手放在小腹前,对着镜子静静地欣赏片刻,越发得意。
有宫婢恭维道:“这些啊都是良娣命人暗下打造,为了锻炼礼仪用的。等到圣上封后,尚衣局会为新后准备朝服,朝冠。那些,比这些做工更要精细,更要华美。良娣穿上必定光彩照人,将您母仪天下的气度不漏分毫的彰显出来。”
“太子的后宫并非只有
我一个人,不久前温家的温良儿不是被贵妃娘娘选中,封了侧妃嘛。我不过是个良娣而已,怎能和她争夺后位。”她这样说着,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十分满意自己的仪态。
听闻她这样说,宫婢们赶忙道:“良娣此言差矣,您与太子结交甚早,还帮太子做了这么多事。这后位,必定是您的。”
任朱婉莞尔一笑,红唇欲滴。若不是她,太子怎能斗得过立下大功的硕王,这个后位是她应得的,谁若跟她抢,她便要谁下黄泉。
自从半月之前,她在凝月宫外,听到了那个惊天的大秘密后,她便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斗得过她。
“什么,桓王怎么会去云滇,他不是奉圣上之命,去调查费渊出逃之事了吗?”张贵妃气恼着压低的声音正好落入前来请安的任朱婉的耳畔。
她遣散了婢子,独自一人贴在窗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庄主说,桓王似乎在调查潇湘夫人的事情。”
只听一声“啪”的巨响,张贵妃怒不可遏的吼道:“本宫早就说了,让他杀了那个女人,他为何不从。”
“庄主说,这是他的事情,与你无关。”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她轻轻点破了窗户纸,看到一个身穿宫婢服饰的女子,直直地站在张贵妃面前,神色不卑不亢,一看便知不是宫中婢子,看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竟与她痛恨的任素言有几分相像,约莫也是习武之人。
“与本宫无关?若是潇湘夫人的事情传到了正在南境的柳南哲的耳中,你觉得会怎么样?当年尹墨救下她,把她带回云滇,本宫便说必定是一场祸患。她早就没有了利用的意义,为什么留她。若是柳南哲知道他母亲还活在世上,必定赶去碧剑山庄要人,你觉得他能挡得住统领大军的柳南哲吗?”
张贵妃气急败坏的吼道,若不是顾及仪态,她估计都要跳起来了。
面前的女子看向她的目光几乎多了几分鄙夷:“庄主说,潇湘夫人曾经背叛他,让她轻易死去未免太过轻松。要留她在身边,狠狠地折磨一辈子,才能消除心头之恨。柳南哲不会知道潇湘夫人还活在世上,
潇湘夫人不会亦被人救走,您不必操心。”
“呵。你不要忘记,你们碧剑山庄和东宫和本宫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从碧剑山庄走露了什么风声,朝廷知道此事,我们都得死!”张贵妃杏眸怒睁,说话间胸口起伏,扯动鲜红的唇,似乎恨不得把眼前不可一世的小丫头给撕吃掉。
“庄主这次来,便是让我来告知贵妃娘娘。您不必担心朝中风云大变,他有办法救你和少庄主出宫,令你稍安勿躁。”那个“宫婢”淡淡说道。
张贵妃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的怒火,登时将红木梅花木桌上的一套精致的茶具拂落在地上,声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猎狗的狂吠:“他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