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莺一早儿就想见识皇宫是何模样,曾在北境时,桓王与她夸下海口,言是日后若有一日归都,必定头一天就带她进宫,好好瞧一瞧大岳皇宫的宏伟景致。
那时他尚以为,硕王在北境好比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等着卷土重来,杀回国都。没曾想他不靠这么霸气的方式归都,如今回来,却只为一个释服礼的名讳。
桓王是真搞不懂,就算反了又如何,这大岳的天下本就不是梁佑璋的,夺回来才是正道,再者说史册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届时,是不是造反还不是随他几笔浓墨。
可硕王偏偏扯出一堆有的没的,什么外忧不断,若再内患不止,国乱民不安,非明君所为。他可不懂这些,只觉着硕王必定是受了“妖女”的蛊惑,做事愈发拖泥带水。
况且还殃及他,归都也不能回到自己的桓王府,只能带着面具,化名齐瑾,在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国都做一个陌生人,更是让他在灵莺面前折了面子。
他在硕王耳边从漠阳城一路唠叨到了国都,硕王终于耐不住他软磨硬泡,答应了今日带灵莺入宫。
只是他没想到,才入了宫门,便碰见了皇后的鸾车。
“我又没惹事......”灵莺埋下头,颇是不满的抱怨。
硕王仰起头,眉眼间的怒意渐渐消散,换上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好似是一潭平静的湖水,水底的波涛汹涌似乎就要冲破湖面,却又因某种力量而克制着。他抬起头,望着面前辉宏的宫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最终再度迈动步子,踏上台阶。
大殿内,梁佑璋坐在案台之前,烦躁地拨着面前的文书,听着身侧的公公来报:“硕王到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滞,收回手,放在膝前,脊背更加挺直了几分,目光变得冷峻起来,沉声道:“宣。”
硕王缓缓行至殿内,却微微颔首,却并不对他屈膝行礼。
梁佑璋鼻翼翁动,握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用力,他强压着
怒意,低声道:“硕王金戈铁马,征战多年,可朕瞧你身形宽厚,风采不减,看来北境的生活并没有口耳相传的那样恶劣。”
硕王温润一笑,低声道:“如今北境割让土地,才换回安定,南境依旧战乱不止,烽火连绵。皇上若是想晓得战场是怎样的生活,何不御驾亲征,坐镇南境?”
话音才落,梁佑璋抬手猛拍案台,愤然而起:“御驾亲征?你是想朕御驾亲征,还是想朕客死他乡,好让这皇位白白的落在你头上。”
硕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是不语。
他跨下台阶,缓缓走到硕王身畔,目光如毒蛇一般在他的身上审视着:“你妄想!”
“为臣之人,怎敢有觊觎皇位之心。皇上多虑了。”他颔首低声道。
梁佑璋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违心之话,冷冷一笑,谁看不出来他此番归都来势汹汹,不为夺位,也为夺权。
“好,好一个为臣之人!”梁佑璋冷然大笑,双眸猩红,面容狰狞,他扬声道:“听闻硕王归都,满城百姓出门相迎。你这般受百姓尊敬,朕为百民之首,自然也要尊敬你。朕已命人设宴,三日后为硕王接风洗尘,不知硕王以为如何?”
“但凭皇上定夺!”
皇宫外,一辆华盖鸾车缓缓驶进大道,绕过几个冷清的路口,最终停在一座古朴的宅子前。
“请皇后娘娘下鸾车!”
一只玉手从车厢里探了出来,青支赶紧扶住她,缓缓走下马车。
只见门口站了一排守卫,她抬眸顺着府门前的这条路望去,只见身披软甲的士兵一小队一小队的,几乎将这座府宅围了个全全。
她冷然一笑,无奈的叹息一声,不过是另一座牢笼罢了。
府门前一群太监宫婢俯身跪拜,任素言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起身。
今日的她格外的累,累到连话都不愿说。
一大群太监宫婢簇拥着她往里走,一个太监唯唯诺诺的跟在一畔。
才走过一片满是玉兰花的院子,便听到
一阵女子清泠熟悉的声音:“怎的,这便是你们的皇后?”
任素言循声望去,一双清眸顿时百种情绪汹涌翻滚,一时都忘了收敛。一日之间,她已经失态了太多次。
斜倚在门框前的女子,身着一阵藕荷色月裙,广袖点缀梅花,更衬得**只堪一握。神情慵懒,明媚如火,过去纵使是在风雪不断,简衣素食的北境,她也总穿的好似日出暖阳,明媚动人。
跟在她身畔的太监脸色分外难堪,却未曾斥责那人,只诚惶诚恐的对任素言道:“娘娘,这位便是神医,脾性极是古怪,圣上有口谕,不得怠慢了神医,娘娘便为了自己的身子,暂且忍着吧。”
“是啊,皇后娘娘暂且忍着吧。在下不过是一乡野之人,自生自灭,最看不得你们这些贵人。偶尔口出狂言,娘娘也莫要与我计较,毕竟我们这等粗鄙之人,与娘娘这种金玉之身可不是一路人。”那女子眸如黑曜,唇樱面桃。她越是盈盈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