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元府,便听见阵阵呜咽哭声。
元府贤名在外,元夫人又是孝德大长公主。纵使此刻皇帝正忙于问责祁放,无暇顾及元府,但国都中的名门望族也来了不少人吊唁。
任素言一身素裳,满头青丝只用一根不起眼的檀木绾住,面纱亦是素色。
她的心情比埋头哭丧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沉重。
才抬脚迈进灵堂,一道白影从身侧袭来,任素言微一侧身,才将将躲过那人的攻势。
站稳脚步,她才发现那人是个正年少气盛的十二三岁少年,他的眼睛肿如核桃,双颊挂着两道泪痕,一双眼睛好似两把匕首,划在她的脸上。
一声呵斥声从背后传来,任素言回眸望去,却是元夫人唯一的儿子,吏部侍郎元宏安。
“元硕,跪下,在祖母灵前岂能放肆!”
唤作元硕的少年,抹了一把泪,扑通跪下,却是握紧了拳头,怨毒的望着她。
元宏安走到她跟前,拱手行礼。
任素言忙道:“侍郎大人不必多礼。元老夫人病发突然,实在令人唏嘘。有什么话,不如等我先行过祭拜之礼,再说也不迟。”
元宏安虽行得规矩,眉眼却冷淡的很,恭敬道:“母亲走得匆忙,但并非病发突然。请王妃大驾,便是为了此事。”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任素言顺从地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离开灵堂,赶到偏厅。任素言看了清,里面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大理寺卿周铮,他带来的下属,太医署的张太医,还有元府伺候元夫人的嬷嬷婢子们。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云映芷竟然也在列。
她低垂着眸,时不时滴落几滴眼泪,表示对元夫人故去的悲伤。
元柏清斜坐在木椅前,佝偻着身子,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任素言缓缓走进去,众人看见她,都露出一副冷漠的模样。
周铮道:“昨夜王妃夜访元府,可是?”
任素言不卑不亢的答道:“不错。我昨日晚时,的确来了一趟元府。”
“那你可有给元夫人下了毒?”周铮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好似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她坦坦荡荡的对上周铮锐利的目光,道:“周大人此言差矣。我并没有对元夫人下毒,我也没有理由对元夫人用毒。”
周铮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站在他身畔
的张太医站了出来,朝她道:“元夫人是暴毙身亡,死时有七窍流血之状。在下方才查验一番,发现元夫人中的是红积草之毒?”
任素言不由蹙眉:“红积草可是极其昂贵的药材,怎么会是毒药。”
“是药三分毒,红积草药效过于猛烈,纵使入药也不过一两半两,过多便会伤体。可据在下查验药渣,元夫人肝火较旺,近来一直在服在下配的药。可在下发现今早儿元夫人的药,被人擅自加了大量红积草。这些红积草,大约是二十个人,一年的药量。元夫人平日肝火就旺,服用的药都是清热舒缓肝火的寒性药。她体内本就有火,大量的红积草就好似一桶油,一下子将火势引得更高,更旺,这才会让人受不住,暴毙啊。”
张太医唏嘘感慨的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听到现在,任素言知道了元夫人的死因,依旧不明白这件事究竟为何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元夫人遭此横祸,实在令人惋惜。还请周大人严查此事,将凶手绳之以法。”任素言朝周铮道。
“硕王妃,不觉得在这里贼喊捉贼,委实可笑吗?”
说话的是云映芷,她的妆已经哭花了,一张脸上挂满晶莹的珠泪,让人瞧着我见犹怜,似乎她是在真心实意为元夫人抱打不平似的。
任素言冷哼一声,道:“云小姐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昨日的确见过元夫人,可这能代表什么?”
“硕王妃难道不是因为昨日任府喜宴之上,为元夫人逼你摘下面纱之事,心生不满,借着来元府与元夫人闲聊的理由,实际上是为了带来红积草给在元府的眼线,为了毒死元夫人?”云映芷理直气壮的说道。
“云小姐这番揣摩,实在是无中生有,这个罪名,我可背不起。”任素言冷声说道。
“带上来!”元宏安冷声高喝,像是在竭力按压着内心的愤怒,眼眶泛红。
云映芷的唇边露出一丝微乎其微的淡笑。
片刻后,一个遍体鳞伤,被五花大绑着的妇人被两个小厮带了上来,一脚踹向她的腿弯,逼着她跪了下来。
任素言正狐疑着,元宏安冷声问道:“贱婢,是谁让你在母亲的药中下毒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遭受过极其痛苦的刑罚,此刻已经是皮开肉绽,满身血污,气息奄奄。她艰难地抬起眼睑,望向
任素言,然后垂下眸,一滴浑浊的红水滴落下来,叫人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混了血的眼泪。
“昨夜硕王妃来找老夫人闲聊,临走前交给我一包东西,让我和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