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言的话让傅琮一下子心情复杂起来。
怡香院的事情,皇帝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这一回儿,皇帝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宽恕他。
邱雪说的没错,他那才到手,还未暖热的兵权,很快就要被收回去了。
他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不由将牙齿咬得“咯吱”响:“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你到底与我有何冤仇?”
任素言淡淡一笑,目光中带着快意与挑衅:“不,我想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扶着傅琮的傅兰心,感觉到皇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的他,挤出一个恐怖如斯的笑容,声音阴冷:“本王有意抛给你橄榄枝,你非但不从,还要与本王作对。本王倒要瞧瞧,你能有多大本事!”
“我没什么本事。只不过殿下现在这副模样,我就很满意。”任素言眼梢一挑,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傅琮惨白的脸上染上一层怒意的绯红,傅兰心见状,不欲再与她过多纠缠,只道:“你住嘴,快些给本公主让开!”
任素言低眉浅笑着又往后让了两步,道:“琮王和公主,请!”
两人越过她,缓缓行进。或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背后注视,傅琮挺直了脊背,步履缓慢,仿佛他并非是身受重伤,无法走快,而是自己懒散信步,气度悠然。
他绝不会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狼狈的模样。
任素言遥遥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眸色如千山雪霜,深潭冷冰,一眨也不眨,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
秋风微凉,等到她想迈动脚步,双腿已然被冻得有些发麻。
她下意识抖了抖身子,才抬起脚,一件还带着体温的斗篷落在了她肩上。
男人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脖颈,将丝带系好。
任素言遥顾四周,绵长的青石板路空无一人,不远处的宫门边静立着的值守侍卫,背对着他们。
她没回头,余光只瞥见一道身影从身后走了过来:
“谁才是你的良木?”
任素言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道:“你不该来。”
“曾在北境时,你一封休书,回国都,让我背上负心人的罪名。这回儿,你又一封休书,不告而别,只托祁放给我捎句口信。丫头,论你活过的年纪,不该再如此任性啊。”梁佑臻低声道。
“我说过,我会回去。只不过不是现在!”任素言躲开他的目光。
“我若不追来,你会回去吗?”
他一句话,噎得任素言无言以对。
她不会。
“阿念都过了四岁的生辰,已经在习圣贤书,练功夫了。他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丢下他。你忍心?”
阿念,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怎么忍心!
她不是没有想过陪在他们身边,喜乐一生。但任府的惨局,向她敲响了警钟。命盘之说好似一场梦魇,死死的缠绕着她。
若她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大可奋力一搏,和命运斗上一斗。
可她有爱人,有孩子,有顾忌。
用他们的性命来向命运挑战,她不敢。她离开,命盘里扼住他们性命的那双手才会随之收回。
阿念怨她也罢,不愿唤她娘亲也罢。他能好好活着,就好过前世那个她连一面都没见过,就被活活烹死的孩子。
“什么命盘之说我不信。”梁佑臻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任素言却几乎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信!”
“所以,你最好离我远远的。”她说着,便要迈动步子。
奈何还未走出一步,左臂便被人狠狠拽住:“我偏不!”
任素言回过眸,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似的,狠狠瞪他。梁佑臻却只是笑,笑得颇有些赖皮的意味。
那个城府万钧的硕王爷,真真成了无赖任性的少年郎。
他松开她,低声道:“怎么,莫不是才大半年不见,你就红杏出墙了?”
“你胡说!”任素言立刻反唇相讥。
“我瞧你与那彦王关系匪浅,你到大历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似在为他铺路。”
“我的仇人是傅
琮,傅琮落难,彦王自然得到好处。我并非是为他!”任素言蹙紧眉头,解释道,“我比他年长四岁,对我而言,他只是个孩子!”
梁佑臻挑起眼梢,低低一笑:“那你想帮彦王吗?”
“大历皇帝最是看重傅琮,诸位皇子之中,若说能有一与之抗衡的,无非就是彦王。他为人仁德,和善,身后有李府做后盾,的确是东宫很好的人选。若他将来能够继承大统,于大历,于大岳都是好事。”
提到这件事情,任素言变得无比认真,“反倒是傅琮,他是个极其记仇之人。当日他在大岳落荒而逃,若他登位一定会伺机报复。抛开他与我的私仇不说...我不愿再看见杀伐!”
梁佑臻淡淡道:“就看如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