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过拂晓,雍亲王府内掌了一夜的灯光悄然熄灭。
雍亲王在孟弘等侍卫的保护下,悄无声息地从侧门走了出去。
在侧门的不远处,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才大步流星地朝马车迈去。
孟弘站在马车的一侧,悄声对马车内的雍亲王说道:“王爷,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
雍亲王掀开帘子的一角,低声道:“魏鸣的人马走到哪里了?”
孟弘拱了拱手道:“卯时可能到京!”
雍亲王松开帘子,坐直身子,目光十分狠厉,喃喃道:“魏府...”
马车顺着雍亲王府侧门前的一条土路,缓缓行进。为了行踪不被暴露,马车没有走主街,而是挑了几条通往城门的僻静小路,弯弯绕绕地走着。
雍亲王一夜未眠,此刻难掩疲色,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微微阖目小憩。
傅琮偷了他的令牌去函州,可郑奉原不是个傻子,一定能察觉到京城出了变故,不会轻易将兵权托付给傅琮。
可一旦他悄无声息地离京,必定会引起皇帝的注意。等他抵达函州,连喘口气儿的功夫都不敢有,便要立即杀回京城。这个密谋了十多年的计划,眼看着皇帝病重,就要迎来最佳时机,却因为云映芷和傅琮的搅和,而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
但眼下,他别无选择。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不由得更加烦躁。
就在他准备掀帘,瞧一瞧走到了哪里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他心头的怒火瞬间点燃,正欲掀帘大声斥责,却听到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
“雍亲王,您这么大老早儿出门,是要去哪里找乐子啊!”
雍亲王微微蹙眉,怒火中烧。他是亲王,纵使是当今太子见了他都得规规矩矩地行礼,喊一声“王叔”,这人究竟是谁,竟敢如此猖狂。
胸口的怒火才烧到一半,他的目光陡然变得警惕起来。
他从王府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人是如何知道马车上坐的是他呢。
车厢外,孟弘抬手拦住梁佑臻欲要掀开帘子的手
,低声道:“皇上为硕王殿下安排的宿处在城北的驿馆,您这一大早儿怎么到这儿来了。”
梁佑臻淡淡笑着,目光却是睥睨的姿态:“本王去哪里,做什么,难道还需向你回禀吗?”
孟弘见状,只得收回了手,颔首道:“属下不敢。”
听完这番话,雍亲王自知躲不过,掀了帘子,冲孟弘呵斥道:“不得无礼,硕王乃是我大历的贵客,岂是你这等奴才可以僭越的?”
语罢,他眸光一转,朝梁佑臻笑开:“手下的人不懂事,硕王见谅。”
梁佑臻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容光焕发。他勒紧手中的缰绳,低声道:“昨儿入宫,太子殿下说得了几幅好画,邀我去赏,意欲送我一幅。素闻亲王对美人书画颇有研究,在下便来央亲王与我一同入宫,为我挑一幅好的来。”
此时,雍亲王注意到他的身后跟着一排人马,个个英姿勃发,身着箭袍,腰配长剑,看样子是他的侍卫。雍亲王这些年用风花雪月来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却从未荒废过武功。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些人绝非等闲之辈,定是个中高手。他一定是从出府时,便被盯上了。
想到这儿,他不觉有些牙痒痒,声音也**几分:“本王今儿要事在身,赏画还是硕王自个儿去吧。”
“走!”他朝车夫硬声吐出一字,便要放下车帘。
只听“哗”得一声,银光乍现,一把长剑自梁佑臻身后的侍卫腰间拔出,准确地架在了车夫的脖子上。
而梁佑臻只是微微眯眼浅笑,并不阻止。
这显然是他的授意。
雍亲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身为大岳皇族,对本王如此不敬,莫不是不愿与我大历交好?”
梁佑臻没所谓地一笑,淡然道:“亲王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此刻去做。本王千里迢迢赶来大历,难道这就是大历的待客之道?亲王没有走主街,只是在这些窄巷子里绕来绕去,看起来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既然没有急事,却不愿与我一起去东宫赏画,分明是瞧不上我,更瞧不上我大历。由此看来,大历是不
愿与我大岳交好啊!”
雍亲王被他这话呛住,憋红了脸,火冒三丈,又心急如焚。
再与他纠缠,很快就要过了卯时。他必须要在卯时之前离开京城。
于是他咬了咬牙齿,展露笑容:“硕王这是哪里的话。只不过本王今日,的确要事在身。若硕王诚心相邀,我明日再与您一起往东宫去一趟,您意下如何?”
梁佑臻沉默片刻,目光瞭向天际。天边曦光明亮,白云舒展。
遥遥地马蹄声,缓缓传入耳中。
他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朝雍亲王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强人所难。亲王去忙吧,赏画的事情,放在明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