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时运不济,姬文兆或能成为一代贤君。可惜生不逢时,魏国注定将成为秦国崛起之路上的牺牲者。
——惠琴心
身为姬文兆的亲兵,这些人将他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得多。他们坚持到最后的信念,便是拼死保护姬文兆的安全。
因此,若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姬文兆于面前自刎而死,何其残忍。
姬文兆的眸中似乎蓄满泪水,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流下来。他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自己一手训练培养出来的弟兄们横刀自尽,鲜血飞溅。
同意亲兵们先走一步的请求,是姬文兆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事实上,让姬文兆看着这群陪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弟兄们因他的无能而死于眼前,又是何等的残酷?
姬文兆的手微微颤抖,他在盔甲上勉强抹了抹手上的血迹,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只精致的香囊。鸳鸯戏水,已染血色矣。
这一次彻底的失败,不禁断送了魏国一半的精锐士兵,更将一位优秀的储君折损于此。
眼下死亡在即,姬文兆竟忽然感到了一丝轻松。
从此以后,他不需要再做国人心中那个智勇双全、英明神武的储君;不需要再
为了躲避魏惠王的猜忌而收敛锋芒,变得低调而平庸;不需要再为了全身后支持者的期望而步步惊心,殚精竭虑……
唯一遗憾的,就是再也见不到她,那个犹如美玉一般的女子,美丽的面容、动人的体态以及不逊色任何男儿的雄才大略,仿佛独得天地之造化。
或许上天也嫉妒他能得到这样一位女子的爱慕,故而早早将他收了去,以免他成了她人生中的污点。
珍而又重地将香囊放在唇边轻吻,姬文兆又将它收进怀中妥贴放好。
此刻,三十万秦军不曾发出一丝声响,他们用沉默表达着对这位夭折王者的敬意。
姬文兆勾唇一笑,横刀于颈,用这把陪着他十余载的佩刀,利落地了结了自己短暂但却辉煌的一生。
惠琴心忽然高声道:“全军听令——卸刀致哀!”
三十万将士齐刷刷抽出军刀插入黄土,明晃晃的刀面反射着晨曦,交织出一曲悲壮诗篇。
单言从军中排众而出,对着惠琴心施以道礼:“惠将军,阎天工的尸首与蛊虫都已处理完毕。眼下,就让贫道送魏国殿下最后一程吧。”
惠琴心微微点头同意。
单言身披法衣,手执雷击桃木剑,剑上以数十条符文镇之。
虽无道场,却借天地与众军之力,引动周遭灵气簇拥着姬文兆与亲兵们的残魂渐渐升空。
这一幕,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的,却也能在灵气涌动时感受到犹如清风拂面,一时间通体舒泰,体内沉疴暗疾都消散了不少。
收剑还鞘,最后的敬意已毕。惠琴心命军士将姬文兆的遗骸入土为安后,率军回返。
秦军离开后,魏军驻地一片寂静。只有那把**入土中直直矗立在姬文兆坟前的佩刀在朝阳下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
战事已毕,单言与庄瑶也不便久留。他们先大军一步,提前回到了秦国王城,将胜利的消息带给了秦王宫中那位年轻的君王。
嬴驷神情严肃,眼含期待:“大胜?”
单言淡然以对,微笑颔首:“大胜。”
庄瑶摇头叹气:“就是可惜了魏国那个储君,年纪轻轻的,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出头,英俊潇洒神武不凡,最终落得一个拔剑自刎的下场。”
嬴驷的眸光略微变了变,却没有动怒,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孤若有王储,绝不会如魏惠王那老贼一般对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亲生骨肉如此严防死守,最终酿成如此悲剧。”
关于魏惠王是如何昏庸
、在姬文兆的死亡背后占了多大的“功劳”,庄瑶亦是有所耳闻,故此听了嬴驷的话,她很是赞同:“赵公子……不是,秦王你说得没错。”
纵然这其中有着秦国的推波助澜,可归根结底还是魏惠王自己的问题。
单言等人抵达王城的三日后,褚离也带着大军顺利凯旋。
三十万士兵有十万照旧留在河西走廊驻守,褚离只带走了来时的那二十万。
公孙衍仍在军中,却在距离王城还有一天路程时脱离了大部队先行回府。等到大军班师回朝的那日,他还要如所有王城百姓一般站在家门前喜迎胜利之师呢。
就连嬴驷都率领百官出了秦王宫,站在城门前亲迎凯旋之师。
褚离等人远远地瞧见了秦王的仪仗,连忙翻身下马,把手中缰绳递给亲兵,自己走到了亲王面前跪拜。
褚离一拜到底,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幸不辱王命!”
惠琴心与濮正谊作为此战明面上最大的功臣,此时不争不抢,乖巧地跟在褚离身后跪拜叩首,这样的表现无论是谁见了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心中只有满意。
嬴驷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