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烟之智勇,相较于姬文兆而言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胜之。
——惠琴心
宫门前的景象,传到魏惠王耳中时,柳玉烟已经跪了半刻钟了。
侍官将柳玉烟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魏惠王听了,后者久久不语。
被他推到一旁的美人早已识趣地悄悄退下,殿中只有魏惠王与传话的侍官。
这个侍官跟随魏惠王也有二十几年了,称得上是简在君心,魏惠王偶尔也会与他说些知心话。只是近些年魏惠王开始疏远姬文兆后,对他也冷落了不少。
此时,魏惠王仿佛突然想起了这个陪在自己身边二十余年的似友似臣的人,缓缓开口道:“你说,本王是不是错了?”
那侍官“扑通”一声跪下:“王上,这种时候您万万要振作啊!”
魏惠王自顾自地说下去:“若是本王没有对文兆起疑心,也没有阻挠他和柳家姑娘的婚事,这时候是不是连王孙都能满地跑了?”
侍官根本不敢回话,他早就学会了什么叫只长耳朵不长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魏惠王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这位沉浸在悲痛和愧疚中的君王只不过是想把所有的痛苦都说出来而已。
“文兆那么优秀……
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优秀?不然本王也不会怀疑他!可他的优秀也是本王亲自教导出来的……”
尽力将错误推到旁人身上,这是上位者的通病。魏惠王即便是面临眼下局势,也依然无法避免地陷入这个怪圈。
“罢了……”魏惠王站起身来:“走吧,随本王去扶本王那儿媳起来。毕竟是女儿家,别把身子给跪坏了。”
魏惠王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行至宫门前,柳玉烟仍保持着来时的姿势,双手举着婚帖,挺直了腰背恭恭敬敬地跪着。
魏惠王下了车辇,弯腰亲自将柳玉烟扶了起来:“孩子,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他将侍官手中捧着的一把军刀交到柳玉烟手中:“这把军刀,曾是本王的佩刀。在本王还未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便一直陪在本王身侧。你带上这把刀,所到之处犹如本王亲临,希望它能保你太平。”
柳玉烟平静地接过了长刀:“儿臣谢父王恩典。”
“还有,你毕竟是柔弱女子,这五十亲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将护你此行平安。”魏惠王将一块令牌放到柳玉烟掌心:“这块王令可以号令暗卫营一半的人马,本来打算交给文兆的……你们夫妻一体,交给你也是一
样。”
柳玉烟再次谢恩。
侍官又牵了一匹千里良驹,也是魏惠王为柳玉烟准备的。
魏惠王喉咙紧了紧,仿佛还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轻轻拍了拍柳玉烟的肩膀:“去吧……”
柳玉烟再次跪拜叩首,随后利落起身,牵着千里马转身坚定离去。
侍官踌躇半晌,终是犹豫着开口道:“王上,您真就放心让王储妃去前线?”
魏惠王轻轻一叹:“这大概也是文兆的心愿……放心吧,秦国不会为难她的。”
敌对多年,魏惠王对于老对手的了解还是很恰当的。秦**士对姬文兆这样真正的英雄心存敬意,自然不会去为难英雄的未婚妻。
柳玉烟回到柳府,并没有耽搁多久。柳母在她出门时便开始帮她收拾行李,因是要去前线,有柳父把关,带的东西精而简,倒是省了柳玉烟一大笔工夫。
褪下宫装换作战甲,重梳发髻,将满头青丝高高束起,柳玉烟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魏惠王辞下的五十精锐绝尘而去。
街道两旁驻足观看的百姓都听说了柳玉烟在宫门前的那一番话,此时交头接耳无不是盛赞之语。
柳母望着柳玉烟在马背上纤瘦的背影
,终是忍不住伏在柳父怀中失声痛哭。
——
就在柳玉烟从魏国王城出发的同一时间,遥远的河西走廊,姬文兆埋骨之地忽然起了异变。
那插在坟茔之上的佩刀忽然开始颤抖,随着日头降落,它颤抖得越发激烈。
在夕阳被远方的高山彻底吞没的一瞬,长刀猛然出鞘,森寒刀光伴随着刀吟划破长空,白光过后,一个人影轻轻落在了刀鞘旁。
“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满是茫然:“我是谁……”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又拍了拍身上的战甲,眼中的困惑渐渐散去:“我是,姬文兆,对!我是姬文兆!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姬文兆”在自己的坟茔旁屈膝而坐,冥思苦想着,最后却只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我在等一个人。”
一个人想总是想不出什么,“姬文兆”陷入烦躁之中,他猛地站起来,战靴重重跺在地上:“还有没有人!都给我出来!出来!”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向着四周蔓延,渐渐地,那些被秦军垒砌的一座座坟茔也出现了异动。
在“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