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此刻正在扳着手指。
突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哭声。
众人闪开身子,桓彝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卒,正靠在弩机旁边嚎啕大哭,涕泗纵横,气都接不上来。
“哭什么哭,不许哭!”陈昭之骂道。
“我再也看不到我娘了”,那小卒看样子不到加冠的年纪,和冉良差不多大,显然是来新军中混口饭吃的:“大家看啊!我们的刺史跑了,那个祖逖也败了,我们这些人都要做俘虏了!”
“瞎说什么胡话!”陈昭之赶紧上前,狠狠地拍了一下那个小卒的脑袋,但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想要反驳,却不知该怎么说。
小卒哭得更厉害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刘粲得胜,那只是胡虏的片面之词,当不得真。”桓彝做了个手势,让陈昭之把小卒的嘴巴捂住,接着大声喊话,试图让全军都听见:“我们不能乱,守住城池,等着桓刺史回来。诸君都是跟着桓刺史过来的,他什么时候抛弃过大家?”
这句话的效果是,军中的沉默被打破,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桓彝知道,自己的立论其实并不能说服所有人,从白云坞时代开始的老兵当然能相信桓景,但是在谯城之后才新招入伍的士兵会不会因此丧失信心?
只要有一个人信心尽失,在夜晚偷偷开城招引敌军,那么就全完了。
何况,万一敌军所说真的是事实呢?即使桓景真能来救,在祖逖失败的情况下,又能怎么取胜呢?
军中争吵之声越来越大,支持守城派怒斥相信信件的人是懦夫,痛骂哭泣的士兵是奸细;而其余士兵则要么跟着一起哭,要么反驳自己不是懦夫。
这其实是桓彝不愿看到的——此时还冒死留在在城中的,没有人是奸细,也没有人是懦夫,这样互相指责,只会败坏军中士气。长此以往,要真有人叛变也说不定。
眼看就要出现炸营的情况,桓彝赶紧大喝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但汹涌的人声根本停不下来。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由小而大。
众人感到奇怪,这才安静下来。
发笑的人正是温峤。
“温长史何故发笑?”桓彝感到不耐烦,握紧了拳头:虽然是老友,但温峤在这个危急时刻发笑,也太不知轻重了。
“我单笑你们为了一封假信就被骗成这样——可有一个半个人好好读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