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川究是少年人的心态,哪里肯错过热闹,当即驱马跟着看热闹的镇民,走上前去。他看到树荫下面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身形魁梧高大,肤色黝黑,相貌看着甚是凶恶,说起话来却是讨巧随和,在他脚下站着一只小猴,脖子上系着个小铃铛,提着锣咣咣直敲。
这大汉见人聚得多了,便拉开架势,先耍了几下拳脚,使得风声呼呼,外行看来颇为热闹,连连喝彩,石小川却觉得他马步虚浮,拳势乏力,甚觉无聊,只想看他要耍什么戏法。
大汉拳脚耍罢,小猴捧着锣沿着人群走了一遭,讨着零散几个赏钱。大汉从身后的一个大口袋里掏出块红布头,开始变起来了戏法,无非是从布头里变出一朵鲜花,抑或是将小孩拿在手中的苹果变得消失。石小川看得甚觉无趣,身旁的镇民也是同一想法,便三三两两的有人摇头离去。
大汉见此情形,似乎有些心急,突然高声喊道:“各位乡亲慢走!”众人听他声音洪亮,便停下了步子,回头去看,大汉抱拳拱手,说道:“恕在下眼拙,瞧低了大家伙,以为拿这点不起眼的玩意就够哄得各位开心。看起来,今日不拿出一点真本事,是难讨各位的欢心了。”石小川听他说话的意思,好戏要开场,心头热切起来。
就见大汉装模作样掐指算了算,说道:“今日是八月初三,离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还有些日子,想吃蟠桃怕是不能,不过天上仙果甚多,我就让这猴儿爬到天上,随便给大家摘得几样来尝尝,也是好的。”众人听他这话说得玄虚,都被吊起了胃口,纷纷驻足观看。
大汉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绳子,猛地往天上一掷,那绳子扶摇直上,越升越高,直入云彩当中方才停住,好像勾住了云彩上面的什么物事,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大汉微微一笑,打了唿哨,小猴儿一纵而起,手足并用,抓住了绳索,往上攀爬,动作极是敏捷,脖子上的铃铛来回晃动,传下来叮当的铃声,不大会功夫,就爬入了云彩当中,消失不见。
众人一起仰头观看,左等不来,右等没动静,那根绳索笔直垂下,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都不见小猴儿的踪影。大汉骂道:“这猢狲,必定是溜进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看到满树的仙果,只顾自己吃得开心,倒是把各位大爷给忘了。”他一边骂,一边掏出一个铃铛,用力晃得几下,铃声大作,似乎在催促那小猴儿。
果然,过不多时,绳索抖动起来,从上面依稀传来铃铛声,紧跟着接二连三掉下来几个桃子,比寻常的桃子都要大的几分,看着粉嫩,犹自带着叶子。大汉眼明手快,用衣兜一一接着,分给众人品尝,有抢到的一咬之下,觉得甘甜异常,满嘴生香,正要大声喝彩,突然之间绳索剧烈抖动起来,铃声大作,又传下来猴儿的尖叫声。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汉的脸色早已大变,声音惶急,喊道:“不好了,必是天上的神兵神将发现了我的猴儿,这会怕是性命难保。”他话音未落,从云彩中掉下来一样东西,掉到地上,众人看得真切,竟然是猴子的一条胳膊,个个心惊胆战。大汉见到,哀声痛哭起来,不多一会功夫,那猴儿的身体被割成数段,逐一从云彩中被丢了下来,最后掉下来的是它的脑袋。
大汉接住了猴儿的脑袋,放声大哭,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与这猴儿相依为命,本想着给镇上的大爷耍个戏法,讨几个赏钱,好带它回家。哪知道它只顾贪嘴,竟被天兵天将抓住,落得个分尸之刑,真是好不命苦。求求各位大爷多给赏钱,我好买口棺材将它埋葬。它虽是个畜生,于我却好比兄弟一般。”他哭得伤心,众人听得恻然,纷纷解囊,石小川也从钱袋里掏出碎银子,丢到场中。
大汉连连作揖,将猴儿的身体装入袋中,待他把地上的赏钱都收齐了,站起身来,眯起眼睛,狡黠地一笑,说道:“多谢各位大爷的打赏,这段戏法看得可是满意?”众人俱都楞得一愣,不知道他接下来又要变什么戏法,只见大汉轻轻拍了拍袋子,笑道:“小猴儿,你还不快点出来给大家伙请个安、道个谢,方才诸位大爷可没少替你担心害怕。”袋口一掀,小猴儿纵身跳出,跳到大汉的肩头,抓耳挠腮,眼珠灵动,脖子上的铃铛犹自叮当作响。
这一下可把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过得半晌,方才掌声雷动,其中就数石小川拍的最是热烈,连声叫好,简直是要把嗓子喊破。众人顿时又丢出来许多赏钱,石小川看得忘乎所以,抓起钱袋子,整个丢了进去。等丢出来了,他才突然想到,自己还要打一壶酒回去,心里暗暗叫苦。恰好大汉走过来,从地上捡起钱袋子,捏了一捏,看了石小川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淡然一笑,打开钱袋子取出一块碎银子,又将钱袋子扎好,丢了回来,笑道:“小哥,要不到这么许多。”
石小川接住钱袋子,心里暗叫侥幸,看到大汉捡齐了赏钱,收拾物事,准备离场,便驱马走出了人群,自顾自去买酒。他寻着一家酒馆,打了满满一壶酒,挂在马脖子上,驱马离开安平镇,往回赶,一路上不停地在想:这人变得戏法当真神奇,不知道有什么奥妙。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转念想到: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