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城堡里。
“昨晚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我问黑子。他爬在炕沿上正在吐,样子十分狼狈,边吐边说对不起。杨秋荣捏着鼻子用盆子给他接脏东西。
二皮条在洗毛巾。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你哪里像个乡长啊!”杨秋荣叫道。
“因为他是副乡长,所以才这样。正乡长比他酒量大十倍,所以他只能当副乡长。”我对杨秋荣说。
“乡长也是人啊。普加喝酒的时候就不吐,还有阿布来提,他也不吐。”二皮条说。
“哼。”我冷笑。普加上次在我家喝酒吐掉的假牙,还是我从那堆脏东西里面找到的。为了找到他的假牙我最后不得不用手在里面摸,太恶心了,后来我比他吐得还多。
“我没和你说话。你真贱!”杨秋荣说。
二皮条很生气,把一条热毛巾甩在我脸上了出去了。
“杨秋荣你他妈的能不能对二皮条好一点。咱们吃的用的住的,所有的费用都是她出的。你知道城堡里的东西有多贵吗是?我真不知道那个货怎么把你给弄来了!”我在骂杨秋荣,也在骂死神袋鼠。是他当时钻进了杨秋荣的体内,把她弄到草原来了。
杨秋荣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想出去又不敢,街上二流子很多。
“当时她要死了,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死神袋鼠在啤酒罐里辩解说。
“你今天说这个要死,明天说那个要死,你这张臭嘴!”我骂着抓起啤酒罐向墙上扔去。我听到死神袋鼠在里面发出的惨叫声。死神袋鼠现在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连杨秋荣都控制不了。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没人关心我的举动,他们已经习惯了。
“你有暴力倾向。”大毛说。
“他有暴力倾向,我小时候就看出来了。他爸爸用鞭子抽他的时候,他总是咯咯咯咬着牙盯着他爸爸看。那眼神真吓人。”黑子说。
“我不像你,总是跪在地上说我该死我错了我向毛主席发誓下次再也不敢啦。可是你坏就坏在是个两面派,过后照干不误,坏事都让你干光了。”我对黑子说。
“打得好。如果没有小时候的鞭子,你们早被枪毙了。”大毛嘿嘿说。
“我那是权益之计,给老爸面子。”黑子说。
“你爸爸后来像个神经病,总是在巷子里把我拦住。他和你说什么没有,这是我最想知道的。”我对黑子说。
“他说你不是你爸爸的种,你妈妈嫁过来的时候已经怀上你了。我爸爸还说,种下种子的那个人肯定是个作家,不然你怎么会写小说呢。”黑子说。
“这我信。”大毛说。
“我呸,你老爸真坏。我见了他还叔叔长叔叔短地问好。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吧,我们在巴扎别克大叔家里都干了什么?”
“你一晚上都在谈你的马鞍子。你想把所有的马鞍子卖给巴扎别克大叔。”黑子抹了一把嘴上的哈拉子对我说。
“我考,我咋成商人啦?后来呢?”
“后来,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只买了一个。”
“我的天,这个老家伙!家里还有一大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生意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我决定回家就和阿布来提爸爸赶集去,那里维族人多,说不定他们要,那马鞍子放在驴身上比较合适。驴个子小。
“问题出在普加身上,我不认识他,但他不是一个可靠的生意人。他把你给骗了。”大毛说。
“就是,把你扔在半路上不管了。当年他也是把你们叫到阿拉山口的。你吃过一次亏还上当。”黑子也说。
“你们真是瞎说,我和阿布来提从来没有恨过普加。我们自己把生意搞砸了,跟他有啥关系呢。”我点了一支烟说。
“你说了一晚上马鞍子,还不让我们插话,为这事巴扎别克大叔差点拿鞭子抽你。”
“求你再别提马鞍子的事了,换个话题。要不咱们谈拍电影的事吧。”
“你还醉着。”黑子说。
“这次是真的。”我说。
这时,老奶奶其其格路过我们窗前,她手搭凉棚从外面看着我们。她的表情很忧伤,稀稀拉拉的几根银发随风飘舞。她是我们的房东。老奶奶其其格一辈子没做过生意,她一直奉守传统美德,认为经商有悖伦理道德,是蒙古人的耻辱。所以,当二皮条选择她家的时候,她非常高兴,老奶奶不要二皮条一分钱,她只是长年一个人生活太寂寞太孤独。她需要人陪伴。老奶奶其其格是第一批进驻成吉思汗城堡的人,当时这里房子多的没人要,随便住,谁先住进去就归谁。二皮条来之前,我们都住在一个马厩里,和一群马住在一起。我们在城堡里找不到住的地方,这里都被外地游客住满了。
后来,二皮条来了,我们就搬进了老奶奶其其格的别墅。这里除了清静安全之外,地势也相当好。离赛里木湖也很近,躺在二楼的卧室里,早上一睁眼就可以看到美丽的赛里木湖。日出和日落,湖面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