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诗又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而且这三天,宁采诗睡得非常安稳,没有任何反常的行为,但也就是因为睡得太安稳了,让穆乾更是担心起来。
两年前,宁采诗替穆敬桓试毒那次,她就差点留在了自己梦里,差一点就跟莫君乾走了,这次,又跟上次情况一模一样,气息还在,却始终昏迷不醒。
每过一日,穆乾的心就会更紧张一日。
穆乾让向凯随时留意着府衙那边的情况,朝廷派来的太医院的人今日一到,穆乾便立刻得到了消息,但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去管什么赈灾,于是便找了借口,说宁采诗在找他来的路上出了点事,他正照料着。
反正那两位都已经知道丫头离开了京都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避着了。
穆飏这几天一直忙着城防布兵的事,因为灾乱,宁阳和珋县的城防早就松动了,宁阳的城防甚至是没有了,他带来的暮家军在这个时候就有了用处,他留了一部分人留在珋县,剩下的全带到了宁阳。
珋县的庶务有姜齐管着,不用担心,于是穆辰临时接手了宁阳的庶务,每日盯着发放赈灾粮,还要每日四处巡访,看有没有继续病发或是病发严重的人,忙得是不可开交。
所以,尽管他们两个都知道宁采诗已经到了珋县的事,但也没闲工夫去探寻什么,暂时没太把宁采诗放在心上。
夜里,穆乾坐在床头守着宁采诗,突然,一股凉意从身后蹿起,穆乾下意识想转头往后看去,可却还不等他转头,后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晏旸现身于床前,探了探宁采诗的脉搏,心脉早就被护住,但她体内还有灵力在乱撞,压制着她的神经,如果他没有猜错,她应该已经走火入魔过一次了,过了今夜,她体内灵力若还化解不开,可能还会神智错失地更严重,那时候就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了。
他将宁采诗扶起来,然后拾起宁采诗一只手掌,双指化灵,从宁采诗手掌传入宁采诗体内,为宁采诗调节失调的灵力。
宁采诗额头开始冒冷汗,尽管她体内失调的灵力也是晏旸的,但两方灵力相撞,也不是她现在的体质能够忍受。
一炷香的功夫后,宁采诗体内灵力终于调和过来,晏旸开始还功法,又拾起她另一只手掌,灵力穿过她另一只手章,将她体内灵力往外逼,宁采诗的身躯是普通人的身躯,有灵力存留,会变成她的累赘的。
宁采诗体内灵力调和好后,她便有了转醒的迹象,缓缓睁开双眼,看见晏旸在对她施法,又感觉到自己体内有灵力流窜,而且是有规律地流窜,通晓巫术的她自是知道,晏旸这是在帮她排解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用处的灵力。
“怎么是你?”
晏旸听见宁采诗极为虚弱但却很清晰的说话声,只暼了她一眼,便又专心运法,只言了句:“运法时走神可是大忌。”
宁采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便闭上了嘴,静静等待晏旸帮她排完体内灵力。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晏旸收了巫术,宁采诗的手臂也自然垂下来,但她身体还很虚,后背没有支撑,便躺了回去。
晏旸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塞进宁采诗嘴里,道:“这是回息丹,有助于你快速恢复身体气息。”
宁采诗不疑有他,直接将药吞了下去,因为她小时候曾经误食过晏旸一瓶回息丹,后来还因此被罚了,所以那丹药的味道,她毕生难忘。
“你倒也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
宁采诗却笑了,但很明显,显得甚是无力,道:“巫族中,谁人不知,晏旸师叔从来只医人,不毒人。”
晏旸听了,也不由得笑了,回道:“你这丫头,记性倒是很好。”
“为什么要救我?”
宁采诗突然一问,晏旸没有料到,便免不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才回道:“尽管你现在还是抵死不愿意跟我们回凌霄,但你毕竟是我巫族圣女,是我的师侄,我怎能放任你不管。”
宁采诗却没有太多情绪变化,依旧是很平淡地继续问道:“晏旸师叔,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晏旸一时无声,但却一直盯着宁采诗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他很清楚,宁采诗一旦摆出这眼神,便百分之百是不信他的。
晏旸无声地自嘲笑了一声,继而言道:“丫头呀,你这性子终究还是没改,尽管换了一副身躯,但你骨子里还是楚怜惜,这一点,你敢否认吗?”
宁采诗却没有回避他的质问,而是非常坦然地告诉他,“我的确不敢否认,所以呢,晏旸师叔,你还是觉得我应该跟你回凌霄吗?”
宁采诗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晏旸不明白了,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抵触跟他回去,尽管君乾前世负了她,可她是巫族圣女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千年前她没能多过,她觉得,千年后,她就能躲过吗?
“怜惜,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那我且问一句,这两年来,晏旸师叔可找到过巫族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