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阁老听到林阁老说的,又将奏折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言道:“皇上,微臣刚刚又仔细看了奏折,觉得林阁老说得也不无道理,冀王妃的思路极为清晰,既妥善安排了未染病的百姓,又稳定了染病灾民的心,最主要的是,还笼络了军心,防止外敌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真是可惜了冀王妃不是个男儿。”
说着,秦阁老不由得叹息摇头,像是真的为宁采诗惋惜。
穆萧峰见了,心里的不安渐渐平息下来,他没有看错宁采诗,一张奏折就能让阁老们都顺了她的心,让他们对她完全没有反对意见,这份才智,不是他任何一个儿子能有的。
于是,穆萧峰将视线转向了宁博南,道:“宁相,你觉得呢?”
宁博南被问到,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他虽然为宁采诗的才华所高兴,但他明白,真正能掌控大局,顶住一切压力,撑起这个担子的是楚怜惜,但在别人眼中,这就是他的女儿宁采诗,他说多了,会显得在包庇宁采诗,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于公于私,他都需要置身事外。
于是,宁博南回道:“回皇上,冀王妃是微臣的女儿,此事微臣不敢多言,皇上没有怪罪她私自出京已是法外开恩,至于灾区的事……全凭皇上做主。”
穆萧峰知道宁博南的顾虑,想到这个,穆萧峰就不得不再次佩服宁采诗,她早就想到了私自出京这一点,也给她自己留了后路。
跟着折子的还有一封密信,信上写到:父皇见字如面。
儿臣出京之前就已经对父皇说过,要父皇信任儿臣,所以宁阳之事儿臣依旧是这句话,但儿臣一介女子,又有着一品王妃的身份,私自出京一事还需要父皇给圆谎,那道密旨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但是儿臣还是要丑话说在前头,四皇兄、穆乾和十二皇弟全都出事,儿臣在宁阳如今已算是要破釜沉舟,儿臣的医术也只能帮他们三个争取十天的寿命,如果十天之内还没有解救药方,儿臣也无能为力了,届时,儿臣会以死谢罪,一来给了朝廷一个交代,二来,穆乾在阴间也有个伴,儿臣和穆乾曾一起起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只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辜负了儿臣父亲的生养之恩,希父皇保佑儿臣能找到解救药方。
儿媳,宁采诗绝笔。
这是一封密信,更准确来说,它是一封家书,一封向穆萧峰表明心意,既报喜又报忧的家书。
这让他不由想起当初请杨阁老回朝时,采诗丫头被皇后囚禁,那封绝笔血书,字里行间全为穆乾和别人考虑,半点都没考虑到自己。这次又是这样,有这样的儿女,他又有何理由不去信任?他现在别无他求,只希望他们所有人能平安归来。
收了自己思绪,穆萧峰言道:“宁相这点不用担心,采诗丫头会医这件事朕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对外宣扬过,采诗丫头离京便是朕的主意,她身上有朕的密信。那杨阁老呢,您觉得呢?”
一直以来在杨阁老心里,宁采诗这丫头就不是池中之物,若是生成男儿,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所以他对宁采诗的能力没有怀疑。
“回皇上,老臣没有异议。”
杨阁老是三个阁老里资质最深的一个老臣,他都说没有异议,那他人更不会说什么了,况且,宁采诗虽是女子,但宁采诗的决策却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越国虽有段太傅这样总想把控朝政的人存在,但却一直昌盛不衰,而且把段太傅吃得死死的,就是因为有三位开明只认贤不认情的阁老,和一直忠于皇上的宁丞相,有他们四个为主的中立党在,任由段太傅如何折腾,越国朝堂都不会乱!
第二天一早,穆萧峰在早朝上宣布了由宁采诗暂管宁阳一切事宜的旨意,下面是一片哗然,越国几百年来,哪里出现过女子当权的事!
可后来一听说宁采诗身上有皇上的出京密旨,此事又是跟三位阁老和丞相四位朝中重臣商量好的,他们就算有人不愿意,也不敢现在说出来,就算没有三位阁老的意见,那道密旨就已经给了宁采诗充足的保证。
段太傅只昨天只从皇后那里听说了皇上看了宁阳的折子吐血的事,却不知最后宣三位阁老和宁博南进宫最后商量出这么一个决定,他昨日也找人打听了,不论是宫里的人还是三位阁老和宁博南这边的人,口风都严得紧,他愣是打听不出来什么!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皇上早就已经内定了的,哪里还有他们反驳的余地。
只不过,这倒是便宜了穆乾,他的王妃如果在这次救灾中立了大功,到最后功劳不还是会间接算在穆乾身上,穆飏身上有剿匪的功劳,穆辰却什么都没得到,还差点儿丢了命,这对他们极为不利。
下了早朝,段太傅就拦了穆源,两人去了皇后宫里。
皇后听说了早朝的事也是吃了一惊,昨日皇上吐血竟是因为这个,可是宁采诗……她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宁阳,这保密工作做的让她都觉得可怕。
“自从两个月前穆乾出发去了灾区,宁采诗就闭门不出,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