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回去哪里?”景流苏不答反问。
“阴城。”欢语答道,“我亲人,就在鬼域之边阴城。”
景流苏垂眸,想了想,然后,诚实道:“红玉令向来不离明桐之身,不过,小爷恰巧也要去那儿一趟。如果,你所言属实,你亲人的事又不算太离谱的话,小爷不介意帮上一帮。”
欢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流苏:“当真?”
如果,真的可以得到他的帮助,那就太棒了!毕竟,劫狱什么的,还是太危险,太冒险了啊!
景流苏轻轻一笑,神色十分认真:“若然,小爷帮了你的亲人,你要怎么回报小爷?”
欢语转了转眼珠,带出几分狡黠:“你当真肯帮的话,再说吧。”
景流苏又是一声轻笑,转身,离去。
立夏也看了欢语一眼,眼里透着疑惑,连忙跟在了景流苏身后。
等离得远些了,立夏才按耐不住满心的好奇,急切问道:“景小爷,您真的打算去阴城?”
“嗯。”景流苏应声,“小爷记的不错的话,他们的总部就在阴城……不久后,他们便有一次集会。虽说,如今的他们不成气候,但三番五次地来皇城挑衅,小爷也容不得了。”
立夏作恍然大悟状,点头道:“说的也是。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您亲自出马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到点子上了啊!
“当然不只他们的事。”景流苏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好。
见此,立夏便也没有再问。反正,自家主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作为奴才,也没有过多询问的权力。而且,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好好辅助就行……
一阵微雨过后,竹叶上的落珠随风轻坠,倒给梧桐山庄添了两分意思。
阁楼圆窗,竹帘半卷。而靠窗的小桌上,则搁着几盘吃食,一壶酒,两只杯。
明桐深吸了一口气,沉醉于新鲜的空气,若有所思,道:“自打你入住后,这儿真是越来越雅致,越来越让鬼流连忘返了。”
对面的女子紫挽裳轻笑了一声,执起酒壶替景流苏斟了一杯,笑得云淡风轻:“心若自在,无论何处,都是一样。”
明桐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平平淡淡,无法判定其中真假比例:“你既知这道理,又何必要刻意回避呢?你若真对他无意,从今往后,我便再不许他踏进这儿半步。”
轻叹一声,紫挽裳看向了窗外,叹了口气,语气却是那般无奈:“半年了,他还是这般执著。”
明桐也轻叹一声:“是啊,这么久了,你还是未曾放下。”
闻言,紫挽裳原本清淡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忧郁、满满的伤感:“我与他不同,我没有选择余地,他还有。所以,我必需避开。等时间久了,事情淡了,他自然便会忘了。”
听听这话,紫挽裳,是个有故事的鬼啊,却不知,这是她生而为人时的记忆,还是……
明桐摇了摇头:“可是,这是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说句老实话,这些年,在生意往来上,我与景流苏亦敌亦友。他样样都十分出色,唯独只有你这一桩,当真是栽了。而且,我并不觉得,你的避开,就能断了他的念想。”
紫挽裳转回头,执起酒杯,静静啜饮。
“不妨……”明桐给紫挽裳满上酒,“试试?”
紫挽裳有些疑惑地看向明桐,只见明桐含笑道:“我打算去阴城走一遭。阴城是个好地方,你可要同往?也借此机会,让你瞧瞧,景流苏的执著。到时候,是去是留,你再作决定,我绝不阻拦。”
明桐举起酒杯,定定地看着她。
紫挽裳终是执杯轻碰,算是答应了……
这日,紫挽裳莫名觉得,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明桐正与她淡然地下着棋,而边上,还坐了一个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终于,紫挽裳忍不住看向小姑娘道:“小姑娘,何以一直盯着挽裳?”
闻言,明桐也不由地看了一眼小姑娘。
这马车行了大半天,小姑娘就静默了大半天。然而,不管是中途歇息、用餐,还是在马车上,她的目光就一直凝在女子的脸上。
其实,明桐早就想开口了,不过,他也想看看,紫挽裳会不会一直淡然下去。眼下看来,嗯,人都是一样的嘛。
小姑娘背靠车窗,坐姿十分随意:蜷着腿,一手撑颊,一手摩挲着脖颈上挂着的玉叶吊坠。
“我十分不明白。”小姑娘扬着声音道,“景小爷那么个奇男子,为什么偏偏会看上了你?现在,我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景小爷更为出色。”
紫挽裳一时无语,实在是……
而明桐,却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啧啧,这小姑娘,还真是说得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虽然,明桐觉得,紫挽裳自有她自己的优异之处,但也不否认,景流苏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干,的确是世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