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知定定地瞧了陆北两秒,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还是不说这个了,回去吧。”话音未落,她已经先他一步,转身往宴会厅走去。
陆北闷声笑了笑,也跟上了她的步伐……
时钟指向夜里十点,酒宴已经进行到后半程。精致的菜肴被夹得七零八落,各式各样的酒瓶堆满了餐桌,原本敞阔整洁的会场,此刻只能用“杯盘狼藉”四个字来形容。
“你稍等我一下,我过去跟那些老板走一圈,过会儿回来再找你。”陆北撂下这句话,又重新端起高脚杯,继续去战斗了。
他所谓的“走一圈”,其实就是和每个老板都单独喝一杯的意思。宋音知默默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心里估摸着,他这一趟走完,少不了又得灌进去半瓶红酒……
理智告诉她,陆北既然能在职场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应酬。可感性却在作祟,令她打心底里心疼这个男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陆北敬完酒,回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等久了吧?”
“不久。”她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关切,“你怎么样?”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刚才又喝了那么多酒,不难受吗?”音知一边说,一边端来茶水给他解酒。
陆北自然而然地接过茶杯,抿一口,淡淡地答道:“还好,没觉得怎样。”嘴上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感受。
所谓的“千杯不醉”,也不过是保持最起码的理智,不至于当众耍酒疯罢了。
酒精不单单刺激胃,还会刺激大脑,令人觉得头痛难当、昏昏沉沉。
陆北再怎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对酒精完全没有反应?
音知一直注视着陆北,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看到他皱眉,便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真的不痛苦。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有那么半分钟,她和他相视沉默,心中各有思量。
而后,音知率先提议说:“不然改天吧?改天一起吃晚饭,我再单独敬你。”
“晚饭是我欠你的,迟早会补上。但喝酒这事儿……”陆北顿了片刻,伸手递给她一个干净的空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这不是自虐么?
宋音知无语地瞪了他一会儿,最后却还是败下阵来。
既然他执意如此,索性就任由他喝个烂醉如泥,刚好也可以找个借口,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一整夜……
这样一想,她也就不再推辞。
她的手指刚刚碰到酒瓶,就被他轻轻按住。
突如其来的触碰,令人无所适从。
音知怔在那里,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默默地感受。
许是因为喝了酒,陆北的掌心很烫。
男人所独有的高热的温度,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指尖上,再一点一点,传递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音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不喝这个。”陆北低低地说。
“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思却仍集中在肌肤相触的一点。
他有些含混地解释,“我喝了一晚上的红酒,真不想再碰这东西了。”
音知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轻声问道:“那喝什么?啤酒?”说这话的同时,她下意识地抽回手,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被他灼伤。
陆北垂眸看了一眼突然落空的掌心,回答说:“啤酒太撑。”
“威士忌呢?”
“也喝腻了。”
“……那就只剩下白酒了。”
陆北沉默地凝视她片刻,而后抿着薄唇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音知不解地问。
“只是觉得有点微妙。”
不等她追问,他又继续说:“你相信么?我还从来没和别人喝过白酒。”
音知闻言愣了一瞬,而后诚实地答道:“虽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我相信。”
陆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往两个人的酒盅里都斟了些白酒。
“你呢?”他抬头看向她。
语焉不详的两个字,音知却莫名奇妙的懂了。
她也望向他,回答说:“这是我第二次喝白酒。”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几年前,毕业旅行的时候。”
“和同学一起么?”
“不是,我一个人去了内蒙草原。”音知淡淡地微笑,回忆着当时的画面,“蒙古人的哈达和美酒,都是很令人怀念的礼仪。”
陆北饶有兴致地说:“看起来你很喜欢草原。”
“是啊,草原让人内心开阔。”她坦言道,“在那样的环境下,即便饮酒,也不觉得是在应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豪迈。”
没等陆北开口,她已经率先端起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