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骑着白马从幽深的树林间掠过,夜色已深,四周荒芜竟没有看见一个行人。月色爬在头顶上,冰冷的清辉落下布满林间,几只乌鸦受了马蹄的惊扰发出悚然的尖鸣声。
月光像水银一般染在幽深层叠的枝叶上,林间忽然涌起了浓雾,就连头顶上的月光也被遮去了。满林的鸟雀被惊起,凄厉渗人的鸣叫此起彼伏。
白马上的书生一拉缰绳,几只黑色的大鸟从他的头顶飞过像一道极快的黑影。他吓了一跳,害怕地捂住头顶弯下了腰,等鸟儿飞走了,他才惊颤地抬起身子。四周的树林更暗了些,树影憧憧冷风吹过,枝叶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黑色的重影晃动,在看不清的荒草的后面恍若藏着一只吃人的野兽。
手心渗出了冷汗,他不由夹紧了胯下的白马。被雾气打湿的空气,潮湿冰冷,摇晃的黑影蠢蠢欲动。这个树林实在太不寻常了,必须赶紧离开!
一阵笛声,不同于一般的笛声。尖锐的笛声如泣如诉,缠绵入骨,恍若冬夜里冰冷的风在他每根肉骨中徘徊不去。
他不该好奇,幽深诡异的树林,凝泣幽冷的笛声,这一切太不寻常。所有鬼故事中都会出现的场景,所有悲剧故事中都会出现的结尾——好奇心害死猫。
从白马上跨下,他走出森林的时候还不忘记把白马栓了起来。
“马儿乖,不要乱跑,我看一眼就回来。”他摸了摸马的鬃毛,白皙干净的面容上露出毫无防备的浅笑。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不染尘烟。只是眼角上翘,自带着风流。像极了几世前的一个人。
他跌跌撞撞走出了树林,遇见了生命中羁绊的那个人。玲珑亡魂死前的诅咒终于在这个夜晚应验了。
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生人的味道随着晚风吹入我的鼻腔里。嗜血的欲望疯长起来,就连握着骨笛的手都兴奋的颤抖,恨不能立马转身把指甲扣在他的血管上。
我是只鬼,夜风寒冷夹着白霜,野菊开得正好。辛辣的花香我闻不到,只能闻出即将流出的血腥味。这幅皮肉很是好用,不然一架蛀空的白骨怎么能引来无数赶夜路的男人。
他的声音尚是年轻,炙热的血液一定能温暖我的枯骨。它们像枯死的花一样,不用血养着就会化为一捧灰烬。
烈烈的红衣招展,青丝无束随风飘洒。她的背影极美,宛若一丛怒放的鸢尾。无数的男人就被这个皮囊的身影吸引而来。
或是年轻,或是垂老。天南地北的声音都掩盖不了他们的欲望,声音颤抖,恨不能。。。一如我死去的那个夜晚,被反复。。。
无一例外我杀了他们,张开秀丽的红唇小口吸入他们的血液。模样娇怯,像是品尝着醉人的美酒。世人皆爱慕这张画皮,我亦是喜欢。常常将她从白骨上剥下,拿起画笔细心为她上妆。
只有这时,我才会对这张画皮说话。我问她,桃雁你恨不恨那些男人?你那么小,他们也不放过你……肮脏的东西塞入你的嘴里,身体里。看着你反抗,看着你泪流满面……
每每想着,我都忍不住全身颤抖。白骨都快散了。
我预想过无数的开场白,他会问:“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迷了路?”亦或是“小娘子,深夜怎会一人在此?需不需要我相陪?”
却没想到,他轻轻开了口。语气犹豫,声音关切,竟没有欲望。
“秋夜寒冷,姑娘你怎穿得如此单薄?”
他竟然冒冒失失走上前来将外套解下披在我的身上,手指无意间与我的相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姑娘你的手真冷,一定是冻坏了!”
温和包容的笑意,我见过无数的男人,却不知他们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你不冷吗?”我看着他搓着手,身形单薄瑟瑟发抖。
“不冷!”他笑着逞强,嘴中呼出的热气凝成白雾。
我握着他的外衣,想象着温热的感觉。像是热血漫过白骨的滋味,舒适又满足。我是鬼,怎么能对凡人动了恻隐之心!
嘴唇张开吹出一阵阴风,外套就从我的肩上落进了池塘里。他吓了一跳,追着跑到河边,跪下身子想要将外套捞上来。
脚下一软,我佯装摔倒在地上。打磨圆润的骨笛也滚落到了一边。
我每杀死一个男人,都会喝下他的心头血,看着窟窿里冒出汩汩热血流到我白皙冰冷的脚边。便用他们的血液浴足,将他们的脊骨拿出制成骨笛,操控这些死去的怨灵。让他们为我作伥。
果然,他急忙赶到我的身边,只有眼神还留在河中的衣服上。那衣服已经褪色起毛,而我的容颜娇艳如花,竟勾不住他的目光。
媚眼如丝,我躺在他的怀里喘息。
“脚好痛,怕是扭着了。早晨奴家去树林中采药竟不想迷了路,所以吹着笛声想过路人能听到,好送奴家回去。只是现在脚也扭了,怕是回不去了。”
眼波横生,痛楚娇怯的模样被我演绎至极。就不怕你不上钩。
“这怎么办?”他抱着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