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清远别苑朱门紧闭,斜阳余辉洒落在苑门前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因远离闹市,此处倒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一两个行人经过。
街边的垂柳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黄色,被拉长了的树影倒映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景色太过静谧,令人心生惘然。不期然地,一辆马车从街角处驶出来,车轮压过地面的“辘辘”声暂时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爷,到了。”
马车在清远别苑前停下,岩风的声音打断了洛水对萧明溯的无边遐想。
清远王府内多植绿竹,其间点缀以各色花树,花枝轻动,招引来彩蝶翩翩。入目所见,一道清流从假山奇石间蜿蜒而下,清澈见底的水里但见青黛黑白诸般颜色的圆润小石散落其中,流水潺潺,映着高低远近绿树孤竹及府中的亭台楼阁,环境清幽怡人。
洛水下了马车紧跟着萧明溯绕过一道假山,迎面走来一名黑衣少女,长发束起,英气十足的脸上仿佛笼着冰霜,看着洛水的眼神中并无任何善意;腰间佩一短剑,暗黑的剑身不知是何材质所做,泛着暗哑的光。
她的目光并未在洛水身上停留,可是却令洛水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自己好像并没有惹到她吧?
“事情办完了?”
萧明溯好像并没有发现两个女生之间的异样,语气平淡地询问那少女。
“哎,这女的是谁啊?”
洛水没兴趣听二人的谈话,退后了一步凑到岩风身边问道。
“天月,王爷的近卫。”
岩风压低声音回答。
“我怎么觉得他们俩之间有点不正常啊?”
洛水吸了吸鼻子,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岩风悄悄冲她竖了下大拇指,一脸的敬佩。还没等洛水问清楚,就见萧明溯一个眼刀扫了过来,两人交谈的声音虽小,可在场之人除了洛水之外皆是高手,听力并非常人可比,自是都听到了的。
岩风见状轻咳了一声,正色道:“王爷,属下先带洛姑娘下去安排了。”
萧明溯看了一眼点点头,嘱咐岩风道:“找几个身手好的调过去,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洛水的笑意未变,心中却犯起了嘀咕,听萧明溯这意思倒像是在特意警告谁似的。
“属下明白!”
一旁的岩风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微微扯了下洛水的衣袖,洛水心领神会,忽略掉来自天月的视线,俯身向萧明溯道了个别,行的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的道别礼。
萧明溯心下明白这是洛水在跟天月斗气,便只是微微笑着点点头,笑意清冷不染俗尘,仿若高山雪莲缓缓盛开。
与此同时的洛府中,白芷正立在一扇桐木门前,看着面前这座年岁已久的小小轩舍,轻轻叹了一口气。桐木做成的门被漆成紫色,而这紫色也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中剥落大半,如一个迟暮的美人般掩映在重重桃林深处,这里,应该是洛府中最简朴的一处所在了。
沿着清凉阁前的紫藤走廊走到尽头,绕过开满冰莲的寒潭,是一片枝叶繁茂的桃林。顺着桃林中的小道走到尽头,便是这座小小的轩舍,四周的木栏在岁月的磨蚀下透着淡淡的旧痕,磨损严重的风铃在檐下发出破碎的金属撞击声。
轩舍两旁,都开有一扇小窗,从白芷的角度,隐约可看到洛昀夫静立的身影。
白芷看着那道身影抿了抿唇,面色有些苍白,一阵轻风拂来,扬起她的衣角又落下,万千思绪在心头萦绕,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玉手轻轻抬起,推开了这扇门。
十六年了。
这里的一桌一椅竟还保留着那人走之前的样子,窗前的小几上摆着一束开得正好的白色玉簪,随风送来一阵清香。
一切宛若昨日。
白芷脸上的血色在进入这间轩舍后竟尽数失去,那些她刻意封存的记忆,在此刻全都活了过来,叫嚣着要从脑海深处涌出来,她身形晃了一下,几欲站立不稳。
洛昀夫站在窗前,背对着白芷,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山水写意图上,淡墨留白,颇有出世之意。
“幻儿在时,一直希望我能陪她回司幽族,可是......我没有做到,而且,永远也做不到了。”
洛昀夫没有回头,似在自语,又似在与白芷对话,声音淡淡,听不出悲喜。一种莫名的悲凉渐渐在二人身旁萦绕,二人中间不过隔了几步,却似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再难前进一步。
白芷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眼底有深深的绝望涌动,自幻雪去后,已经十六年了。自己从一个妙龄少女等到如今的红颜不再,这十六年的光阴,早已把年少时的执着,锐气,消磨的所剩无几,当年孤注一掷的豪迈,如今看来,不过笑柄而已。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你让我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让我陪你追忆过往的吧。”
白芷扶着桌子站直身体,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婉,眼神逐渐恢复冷静。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