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从离瞀山前往瀛洲,则必须经过波谷城。
波谷城位于离瞀山脉的分支波谷山下,临近东海,港阔海深,不少出海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进行物资的补给,因此该城倒繁华异常。
此时的波谷山上,一株视线绝佳的百年老树下,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男子长身玉立,望向山下城池的目光淡漠而疏离,气质清雅,俊美若谪仙。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正边跺脚边将双手笼在唇边呵气取暖,腕间的小小辛夷花从袖中探出来,映着一张格外清丽的脸庞,与男子同样的神情,目光却澄澈无比,令人见之忘俗。
二人作一样的装扮,皆披银色狐裘,穿素色青衣,看起来十分登对。
“终于遇到一个有人烟的地儿了!”
洛水将唤回些许知觉的双手重新笼于狐裘内,看着山下的炊烟感叹道。
“这两天应该会下雪,我们要等天晴了才能出海。”
“可以!”
虽然晚一天到达瀛洲自己就多一分危险,可不知道为何,她好像对自己性命的得失并没有太在意。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却没有崩溃和歇斯底死,反而整个人都安静了。
可这种安静也不是尘埃落定的岁月静好,反而是整个人浮在空中,漫无边际,因为没有依靠,所以说话做事都透着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
“胭脂!水粉!”
“刚出笼的热包子!”
“糖葫芦嘞!”
因为天气原因,波谷城里滞留了许多想出海的人,挤满了这座小小的波谷城,街道之上各色人等往来川流,热闹无比。
洛水夹杂在熙攘的人流中,被周围前进或后退的人们推搡的将欲跌倒,左手却突然一紧,落入了另一只温热的手掌中。洛水借着这力道站稳,刚欲松开,后者却反而握的更牢了些,与此同时白温言略显清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人太多,丢了还要去找。”
洛水突然安静了下来,任凭白温言牵着自己朝人少的僻静处走去,透过周围杂乱的气息,有淡淡的清冽气息从身侧飘散,萦绕在鼻尖,仿若冰雪消融的清新。
穿过人群,绕进曲折的小巷,白温言轻车熟路地带着洛水在一座茶楼前停下。
波谷城因临海而建,城中的许多建筑也保留了这一特性,比如洛水面前这座凌驾于水面上的三层小楼。
楼体架空,水下横梁石基交接,水上长廊相连,轩窗斜立,楼前垂下条幅,上书三个大字“临海望”,字迹苍劲无比,别致不失趣味。
能想出如此设计的茶楼主人,不失为一个妙人。
“可否陪我去见一个故人?”
在楼前伫立良久,白温言突然开口对洛水如此说道。
“嗯?”
洛水愣了愣,有些讶异,大祭司也会有故人?
白温言虽然是在询问她,却又不在乎她的回答,自顾自地朝茶楼走去,洛水见状来不及多想,忙抬脚跟了上去。
“二位请在此稍等,茶点随后就到。”
茶楼小厮将两人引至二楼雅座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你的故人在哪儿?!”
看着小厮离开,洛水左右张望了一番,有些好奇地朝白温言凑近了些问道,白温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温润冲散了之前的疏离感。
刚欲开口,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洛水有些不满地抬头望去,顺着她的目光,一行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此事还要多多依仗兰老爷了!”
“好说好说!”
为首的一名男子看起来已过五十,满身锦缎,手上一枚硕大的碧玉扳指,看起来身份要比同行的人要尊贵,但身材肥胖,眼神猥琐十足,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他似乎就是其同伴口中的兰老爷,只见他笑眯眯地应了同伴的话,无意间回头,却正看到了依窗临望的白温言,蓦地一愣。
“公子可是姓白?”
不知这兰老爷着了什么魔,竟撇下同伴直勾勾地走到白温言面前,神情颇为震惊地打量着白温言,后者收回目光,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敢问公子的祖上,可曾来过这波谷城?”
他身后的众人见状也不意外,一脸了然地继续下了楼,似乎对这位兰老爷十分了解,其中一位年岁较轻的男子有意无意地叹了一句:“这年轻人看起来气质颇为不俗,真是可惜了。”
“你谁啊你?!”
一旁的洛水不悦地蹙眉道,这人有毛病吧?
那人这才看到一旁的洛水,斜着眼打量了她一眼,不屑地喝道:“我跟你家主子说话呢,有你什么事!”
“你这意思我看起来像丫鬟?!”
洛水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不曾。”
白温言似笑非笑地伸手将洛水面前的茶盏添满,清清淡淡地开口道。
那人见状,脸顿时白了几分,看向洛水的目光顿时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