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马骐奉圣命宣旨,离开京师后,一路上游山玩水,路过金陵,被老朋友镇守太监李能留住并受到热情的款待。
他本来就和李能交情不错,二人一同进宫,也曾合伙贩运过私盐茶叶马匹,属于一起分过赃的铁杆兄弟。
马骐很喜欢钱,认为钱能通神,能让他睡得安稳。
为了能睡得安稳,马骐便拼命捞钱。如果一天没有进账,马骐就觉得亏欠了自己。
镇守太监李能告诉他,周泽普是自己人,很讲规矩。
“没有必要车马劳顿去湖广宣旨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欣赏一下金陵风月,品尝一下江南美食。”
“至于他的那份程仪,断然不会少的。”
马骐见老朋友说得斩钉截铁,也就信了,他出京就是来捞钱和享乐的。如果能不费车马就捞到钱,那是求之不得。
几天后,周泽普果然将金银珠宝悄无声息地送到他下榻的地方,乐得他合不拢嘴,“周大人,如此年轻还通情达理,让我们这些老人感到汗颜。”
“马公公为皇上分忧,为国事操劳,下官孝敬一下公公,也是应该的。”
“周大人,有需要咱家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不是?”
周泽普拿出用油纸精心包装的精盐,打开给马骐看,“马公公,你看着我盐场出的雪盐如何?”
马骐接过,看着雪一样白的盐粉,用手蘸着舔了一下,“不错,是好东西,洁白如雪,还不带苦涩。整个北京也没有见过那么好的雪盐。”
周泽普故作惊讶地问道:“难道王公大臣家也吃那些粗盐土盐不成?|马骐呵呵一笑,“你以为他们吃什么,再有钱还不是一样吃土。”
周泽普试探着问道,“我想定期送几船雪盐到公公府上,只是沿途关节甚多,此外还要应付盐枭和贩运私盐大户之家的袭扰。”
马骐起身,阴阴地说道,“我老马不去管盐商盐贩子的那些破事烂事,但是也绝对不能容忍那些私盐贩子将勺子伸到咱家碗里去。周大人只管放船过去,至于如何分销,你无须操心,我在京师、山东还有一些关系。”
周泽普笑道,“这押送盐船的乡勇能有个锦衣卫的腰牌才好,以后免得些许小事都烦劳公公。”
马骐盘算了一下,伸出五个指头,“只能这么多名额,太多了反而张扬,被那些无聊言官诟病。”
周泽普面色略微变了变,稍后回复平静,“原来以为与马公公合作是一桩长久的大买卖,今日才知道错了。五个锦衣卫怎么能看护几十艘盐船,看来北上的船只要缩减了。”
马骐哈哈大笑,“年轻人,你还是嫩了些,咱家只是说只能简拔五名百户,并没有说只给五个锦衣卫腰牌,你就耐不住性子啦?”
周泽普故作不好意思笑道:“公公,这俗语不是常说,生姜还是老的辣。”
马骐叹口气,慢慢坐回椅子上,“周大人,你有所不知,如今皇权衰微,朝廷税政已经濒临崩溃,士大夫和权贵们把持舆论、兼并土地、控制工商业。就是你我不贩卖私盐,也只能便宜了那些高门大户,与大明和百姓并无一丝好处。我贩私盐,也是为了救济一下山东老家的受灾的乡邻,并不全为了我自己。”
周泽普很惊诧,这个其貌不扬的太监,竟然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明末社会深层次的社会问题,不仅肃然起敬。
马骐问道:“我要五成的红利,周大人以为如何?”
周泽普开始讨价还价:“就依公公的意思,五成就五成。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还望马公公予以成全。”
马骐将装着木炭的烘笼放在脚下,笑道,“有何请求,周大人请讲。”
周泽普取出地图,指着后世青岛的位置道:“这个浮山备御千户所,如今破烂不堪,官兵多有逃亡。我手下有一亲信,想为国分忧。还望公公能够从中周旋。”
马骐不解问道:“如今武人地位低下,很多人脱离军户还求之不得。周大人为何还要将属下送进囚笼?”
周泽普想到以后还要这个太监的支持,也不好多做隐瞒,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公公,你可知道,海商们都很有钱呐。能够与倭国人互通往来,也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好事。”
马骐拿过地图,看了一会,笑道,“只要有大海船,与倭国人通商还是有利可图的。周大人,咱家年幼时候,曾得哥哥嫂子照看。如今哥嫂年迈,有几个子侄过继到我的名下。如果方便,还请周大人关照才是。”
周泽普笑道:“我拟在胶州湾置办一些产业,事成之后,送给公公些干股,让公公的后人无生活之忧虑,如何?”
胶州湾是半封闭海湾。有南胶河、大沽河等注入,湾内港阔水深,风平浪静,海水终年不冻,为天然优良港湾。
周泽普控制胶州湾,意在打造青岛军港,成为金雕纵队的海军基地。并以此为依托,控制住胶东半岛,以便对建奴、高丽棒子、倭人实施跨海打击。
马骐哪里知道周泽普的花花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