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沣此时站在彼得列夫上将号的舰桥之上,他遥望着北方,似乎能看到很远很远处的陆地,但是实际上他们此刻距离辽东半岛还有着几十公里的距离,这个距离是肯定看不到陆地的。他不知道日军是否已经登陆,尽管旅顺那边前几天传过来的战报还显示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可疑军队,甚至可疑船只。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军队之中有着无数个李德龙,知情不报,临战而逃者不计其数。不在前线就根本不知道前线的战况。因此满清的军制改革之势其实也势在必行。原本的历史之上,满清甲午战败之后就开始了编制了新军,于是就有了袁世凯的小站练兵。只可惜,那时候的满清练出了一个中山狼,练出了一个亲手葬送掉自己的将军。但是小站练兵的成功也是不可以否认,袁世凯确实是中国新式陆军的缔造者,正是他的小站练兵才有了北洋军阀持续了数十年的繁盛。
载沣知道此时的袁世凯,刚刚回京对叶志超的事情述职,他也因为叶志超被定罪而被牵连了。但是好在荣禄一直十分看好他,所以在荣禄的帮忙下,他很快就被脱罪,依旧被委以重任然后带领着刚刚招募的兵马赶往东北边境。载沣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旅顺,缩小甲午战争对大清造成的损失,给这个黄昏的国家一点点踹息的机会。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机会去改变这个没落的帝国。
正想着,突然后面一阵叮铃铃的脚步声惊到了他,他一回头,就看到欧嘉公主在阳光下睁着小嘴,惊讶的看着他。也怪载沣,他今天好奇,找着阿纳托利要了一套水手服穿在了身上,又把辫子盘起来,带上了镶嵌着天蓝色丝边的海军帽,然后站在这里想心思。早起的欧嘉一时没有认出来,心中纳闷着舰队之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小的水兵。于是好奇的走过来看看,却被载沣发现,两人便来了一个目光的直接交流,毕竟言语之上的交流目前还是不行的。欧嘉也被惊了一把,一个扎着古怪大辫子的东方亲王突然收起了辫子,穿上了西方人的水手服,虽然显得十分俊俏好看。但是欧嘉仿佛还是在为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一般,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让载沣看着好一阵尴尬。阿纳托利此时,正好自舰长室中出来,路过看见,笑着走了上来。金黄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庞,一米八的身高。这个舰长仿佛就是古罗马神话之中的阿波罗。他礼貌的再一次为欧嘉的小脾气向载沣道歉。
载沣当然不会就这点小事与阿纳托利纠结,何况他本身也不是很在意。阿纳托利看着载沣笑道:“这几日与贵国海军交流,收获颇丰,在我这种没经历过太大战事的人看来,以前的种种思想和战法研究,基本就是纸上谈兵。”其实载沣的英语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好,和阿纳托利也只是勉强可以交流,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翻译。不过载沣除非是在正式场合才招进翻译,否则都尽可能的去辨析其中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学好英语也是迈向这个世界巅峰的一步必经之路。不过阿纳托利也很快的就发现了载沣试图锻炼自己英语的目的。于是也是努力的使得自己语速慢点,遇到一些比较晦涩的意思的时候,还会耐心的和载沣解释其中的意思。尽可能的帮助载沣的学习。阿纳托利见载沣又面露难色,笑着安慰道:“醇王您仅仅通过自学能有着这般的口语已经十分不了的了。不过我个人觉得您应该取得您的哥哥的同意,去外国留学。尽管大清国富饶美丽,但是语言这些还是去国外学习才会更加的纯正和快速。何况您贵为亲王,天资聪颖,一种英语,我想是绝对不满足您的需求。所以去外国甚至几个国家学习他们的知识文化,对您今后的发展十分必要。载沣苦笑摇摇头,轻声道:“我就是因为贵为亲王,才没有平民或者普通贵族的那般自由,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这个国家的皇族,轻易去外国求学是会冒犯皇族之中,乃至国中一些大儒的骄傲。因而我的哥哥是不会同意这一点的。”阿纳托利认真的听着,蓝色的眼睛之中泛出了淡淡的忧郁。他点点头,表示对载沣的理解和同情。不一会儿,阿纳托利似乎想到了什么解决方法,回头笑着道:“您可以以外交访问的方式周游世界,这样既可以接触到不同的民族和文化,又避免了出国学习的尴尬,而实质上您还是在学习。”载沣当然明白阿纳托利的意思,不过就算这种折中的方案,其实载沣还是没有底。作为深深烙印着王公派的他,长期的出国,就算不是只待在一个国家,也必然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不过他也意识到了阿纳托利这番话的中肯之处。他笑着说:“若干年之后,如果我有机会出国环游世界,第一站定然是叶卡捷琳堡,去访问你,你生活的地方。”阿纳托利此刻显示了他长久来被俄国人熏染出的豪气,大声道:“到时候我一定请最美丽的俄罗斯少女为您长歌,拿出最甘醇的伏特加招待您。”载沣笑着点点头。不过当他看向海面的之时,他又想到了此时还在游弋在中国海域之上的日本军舰,心中哀叹,萧然道:“国家未安,即便明天都感觉十分遥远。”阿纳托利听到了载沣话语之中的意思,正色道:“王爷此言欠妥,大清国虽当下时运不济,也断不至于朝不保夕。”载沣笑着看看他,心想看来外国人都没有预料到,大清国会在十年之后消失,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