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流火祝融狂,灼杀行人一路长。
昨日如陷烈焰阵,今朝又沐瓮中汤。
喉中黏涎化苦盐,叶上残露做琼浆。
此去龙山复几何,林深叶茂路茫茫。
寒武十七干支己卯年,梵霄王祖禄崩,传位狐狼一族首领仙华,仙华结盟烈阳国君刑天,联兵攻打南州腹地鹿吴郡,郡守姜晟率军二十八万相抗。
鏖战数月未果,华夏王龙施命车骑将军胡霸引军五千,押送饷银四十万南下犒军。自王都启程,一路之上,各路贼寇强人劫掠不断。苦战月余,至聚龙山下,五千大军只余百人。
前日途经荒漠,军中饮水耗尽,昨夜又遇强人,苦战之间失却粮草,而今饥渴难耐,疲困交加,又于群山之中迷失道路,一队人马失魂落魄,步履蹒跚踽踽而行。斥候来报,前方又见一条河流,副将魏远回身道:“可容军士吃口水么?”
身后一人面露难色曰:“将军何出此言?岂是我不让军士吃水?聚龙山周遭水源皆有剧毒,委实吃不得。”
一军士道:“如此境地还留这金银作甚?不若弃车杀马予军士充饥。”
那人闻言大惊失色道:“万万使不得,诸君且忍耐须臾。”
此人姓高名骥字夙远,乃王都御史,此行任监军之职。魏远闻言苦笑一声道:“也罢,再过须臾,便到奈何桥头讨碗孟婆汤解渴。”
复行数里,果见一条河流,有军士欲下河饮水。高骥上前喝止,熟料军士群起相抗,言辞激烈。高骥窘迫,不想胡霸视若无睹,任由军士哄闹。眼看将要生乱,忽闻斥候报曰:“前方河边有一渔人。”
胡霸闻讯,即刻催马上前。行不多时,果见河边有一青石,石上坐一老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瘦骨嶙峋须发如霜。胡霸打量片刻,问一声道:“老先生,可是此间人么?”
老者回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但见此人膀大腰圆,身形一丈有余,头大如斗,面若鬼脸山魈,双唇血红,开口能容一拳,肌肤黝黑,却似炭熏墨浇。老者欠身答曰:“老朽生于斯,长于斯,在这乡里活了一世,不知足下有何指教?”
见老者举止傲慢,胡霸心下不悦,又问道:“是这乡里人便好,我且问你,这河水吃得么?”
老者道:“这水有毒,吃不得。”
胡霸眉头一皱,又问道:“那水中鱼可吃得么?”
老者笑道:“吃不得钓它作甚?”
胡霸冷笑曰:“鱼生水中,鱼吃得,水却吃不得,是何道理?”
老者笑答:“土生五谷,粮吃得,土吃不得,便是此理。”
胡霸道:“好一张利口!足见不是善类。水若有毒哪还生得鱼来?待某取上一瓢灌你下肚,可否毒死你这老贼?”
老者闻言起身曰:“足下口唇开裂,想是干渴非常,老朽也奉上一瓢河水,替足下消去肝火。”
胡霸闻言狞笑道:“你可知死?”
老者闻言亦笑道:“委实不知,正待足下指点。”
胡霸道:“甚好!这水若真吃不得,便取你一腔血来解渴!”
胡霸翻身下马正待上前,高骥自身后拦住,待问明是非缘由,急忙上前施礼道:“我家将军一时心急,言语冒犯,还望见恕。”
老者还礼道:“山野之人,不识教化,多有冲撞,还望海涵。”
高骥道:“我等乃应征戍边之武人,途经此地想补给些饮水。悉闻周遭山泉十之八九有毒,不敢冒饮,还望老丈怜我等辛苦,不吝指点。”
老者笑道:“此水名为哑泉,泉水甘甜清冽,人若吃下,不出三刻耳聋口哑,半日之间便要殒命。缘此山路往南,不出五里可见一山溪。其名唤苦水,虽苦涩难咽却还解得干渴。”
高骥道:“敢问聚龙山距此多远?”
老者答曰:“过苦水往南便是,诸位皆不识路?”
高骥语塞,胡霸在一旁道:“休要诓我,你且引我去那苦水。”
老者笑一声道:“将军何许人,怎好喝那苦水,此间甘泉清冽,正当痛饮一番!”
胡霸怒不可遏,高骥在后劝曰:“莫要生事!”
说话间,老者跳过河岸,遁入山林不见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胡霸问高骥道:“当初来时可曾听过苦水?”
高骥眉头紧锁:“时隔多年,详实早已忘尽。唯一路干渴历历在目。昔日军中却也缺水,委实不知有甚苦泉。或许道路不止一处,抑或此人另有所图。”
高骥拿捏不定,闻胡霸在旁道:“横竖不见出路,只管一去便是。”
言罢拨转马头,命众人启程向南。老者未作诳语,行约五六里,果见林间一溪潺潺流淌。众人大喜,正欲下河饮水,闻高骥呼曰:“昔日高某上山之时未曾经过此地,诸公且挨忍一时,切莫莽撞误事!”
军士哪里肯听,直奔溪流而去。高骥恼火,拔剑喝曰:“军令如山,抗命者立斩无赦!”
一军士亦拔剑曰:“性命难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