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运困住鼠妇,逼龙欢出手招架。此番交手却不似先前那般悬殊。薛运一条铁戟如蛟龙翻飞尽占上风。
然龙欢出手缜密,手执铁杖进退有度,点刺锤敲齐整精细。厮杀十余合未见胜负,薛运暗将铁戟放在一旁,自身后取过断魂索。半响不闻薛运声息,龙欢高声喝曰:“时才还说以命相抵你死我活,而今怯战不成?”
薛运笑曰:“师叔春秋已高,弟子不忍欺凌。”
龙欢道:“风烛之年,竟承晚辈怜惜,实叫措颜无地。贤侄无须谦让,全力一战便是。纵今日命丧于此,寡人泉下无怨。”
薛运道:“师叔仔细,只此一合便有分晓。”
龙欢道:“甚好!磨耗半日,寡人倦矣。”
二人于暗中相对,屏息凝神牵筋缩脉。龙欢不善暗战,进退攻守全看薛运动向,僵持片刻,闻对面风响,龙欢举起铁杖只待招架。熟料铁戟不来,风声不绝于耳,龙欢惶急,然目不能视不敢轻动。
俄而,风声渐近,金石叩击之音,喘息呼喝之音,开皮破骨之音混杂其中,龙欢大惊,知其另有手段,然一时无从应对。万般无奈之下,龙欢舞动衣袖,放出数百蛇蝎以探薛运动向,苦等半响数百蛇蝎竟无一回应。
又等片刻,委实煎熬难耐,取火而观之,不期薛运早已无影无踪。龙欢苦笑曰:“但与你交手,却动不得丝毫慈念。”
薛运引沈威一路狂奔,至一空旷处稍止。此间道路通达,往北可回洞天府,往东可回无忧阁,往西可至红泥关。薛运道:“已然至此,直奔红泥关如何?”
沈威道:“但从将军计较。”
二人往西入一洞穴,见其中毒蛇满盘森然可怖,无奈原路折回。薛运又道:“洞天府四通八达,正可脱身。”
沈威道:“何为洞天府?”
薛运道:“且随薛某同行便是。”
二人往东,躬身潜行入一窄穴,将行数尺,见其中满是蜈蚣,密密麻麻四下爬窜,二人无奈,再度折回。薛运恨曰:“这老贼早有部署,且回无忧阁如何?”
沈威不知何为无忧阁,只得称是。二人向北疾行,不期前头又见一物,雄赳赳一丈高矮,气昂昂膘肥体壮。沈威一惊,取银针正待御敌,薛运喜道:“沈兄勿惊,此乃黑马烟云。”
赶上前去,抱住马头亲昵道:“炭烧的畜生,便知你舍不下我。”
战马嘶鸣连连,薛运道:“只说忠心便好,莫说怕蛇之事。”
言罢同沈威上马,一气冲回无忧阁。待至洞穴点起火把,见一面蛛网挡住去路。薛运恨曰:“这老儿做事留根,早早断了退路。”
且以铁戟劈斩,不想蛛丝坚韧,斩之不断。薛运不敢磨耗,取荧粉以火油燃之。
蛛丝遇火立时酥软,薛运以铁戟破之。翻身上马跃至洞府。洞中蛛网密布如云,一时无路可去,索性举火一并焚烧,催马跳上子母潭青石。
二人下马,喘息半响,沈威与薛运道:“将军背上可是蠼螋?”
薛运大骇,扯下衣衫弃在一旁道:“身上可还有此物?却不可留下半个。”
二人惶急找寻,忽见薛运双耳颤动,切齿曰:“索命之人至矣。”
话音刚落,闻龙欢道:“贤侄,又往哪里去?”
薛运扯破衣衫,弄两条碎布堵住双耳与龙欢道:“累师叔挂记,弟子正得一处妙所。此间滚水一汤烈焰一片,师叔用不得蛊虫,能奈我何?”
龙欢道:“零星水火,便觉高枕无忧,贤侄却看轻龙某。”
薛运闻言冷笑一声道:“此间滚水一汤烈焰一片,师叔能奈我何?”
龙欢道:“也罢,却须让你见识些手段。”
薛运闻言又笑一声道:“此间滚水一汤烈焰一片,师叔能奈我何?”
龙欢一脸惊诧,与沈威道:“汝夫何故如此,为何自说自话?”
薛运闻言放声大笑曰:“此间滚水一汤烈焰一片……”
沈威在旁止之,示意莫再言语。龙欢凝视半响,与沈威道:“可是封了双耳?”
沈威称是。龙欢笑曰:“想必是因蠼螋之故。且将此药服下,可保性命无忧。”
言罢取一锦囊丢与沈威。薛运见状大喝一声曰:“不好,暗器!”
说罢,举戟便砍,幸亏沈威手快抢先劫住药囊。薛运与沈威道:“此乃何物?”
沈威示意乃驱虫之药。薛运打开锦囊审视片刻,与龙欢道:“此乃贵邦秘药怯毒熏。”
龙欢笑而称是。薛运迟疑片刻,心道:“几番交手,这老儿委实磊落,想必不会以此害我。”
转念一想:“此药可祛百虫,若是给我服下,蛊术再难制我,此举岂非自断臂膀?却不可信他。”
踟蹰间,但见龙欢笑颜相视,薛运亦笑,心下自嘲曰:“终究别无他路,何必纠缠于此。”
想到此,且将药粉一气吞下。片刻之后,只觉周身燥热,似有中毒之兆。薛运怒曰:“只怪薛某挚诚,错信你这奸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