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营外苦战,薛运地下潜行,穿梭半响,薛运止步,问身旁军士:“今在营中否?”
一伍长答曰:“尚早尚早,少说还须一里。”
另一马弓道:“将军莫要信他,此间已过峡谷,正是玉蜀大营。”
地穴一片漆黑,众人各执己见,正值苦恼,泥土之中却来一阵酒香。薛运道:“玉蜀营中可有酒窖?”
一长者道:“西仓东南确有酒窖。”
薛运又问:“酒窖距东仓多远,距谷口几何?周遭可有守备?附近可有营帐?”
老者道:“只言片语难以说清,某有一图献与将军,一看便知。”
薛运视之,却是地图,粮仓营盘,塔楼岗哨,灶房马厩,玉蜀营盘跃然其上,如此画工,委实罕有。薛运道:“敢问足下名姓?此物从何而来?”
长者道:“老朽姓风名后。曾于玉蜀营中任钱粮执事,此物乃信手所得,笔法稚拙,将军见笑。”
薛运思忖片刻道:“阁下可是公孙幕下风后贤者?”
老者躬身施礼曰:“草芥之人焉敢称贤。”
薛运道:“天见垂慈,竞得神人相助。”
言罢,命军士就地开凿,来至酒窖。风后曰:“将军,此距东仓尚远,地穴正往东去,何不行至东仓再做部署。”
薛运道:“某亦如此打算,奈何分身乏术。幸得贤者相助,今可放手施为。东夷人马多在营外,然营中残军亦不容小觑,劳烦贤者引军士往东仓部署火计,我自往营中牵掣敌军。”
风后道:“匠门弃材,蒙将军错爱,不揣冒昧,愿效犬马之劳。酒窖东北有一马厩,马厩西南便是谷口,谷口右方乃断龙石塔,图上点画清楚,将军务必小心。”
薛运拱手道:“谢贤者指点,事成后,先生莫要顾及我等,只管引军士于地穴脱身。”
二人计较妥当,未几,地穴凿通,薛运引长弓一百潜入酒窖,风后引众人前往东仓。
玉蜀本一粮仓,不想窖藏却也丰富,酒窖之内佳酿无数。窖中并无军士,只一杂役看守,薛运上前悄然杀之,集结军士部署计议。
一百长弓,分作赤、青、黄、绿四队,按图上标记分头行事。部署妥当,薛运改换杂役装束,拣两坛好酒至断龙塔下。营外激战正酣,塔下仅两员军士,见薛运眼生,上前拦住曰:“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薛运道:“窖仓杂役,奉营尉之命来此送酒。”
军士诧道:“为何送酒来此?”
薛运道:“在下奉命而来,缘由不得而知。”
军士闻言变色曰:“敌军来犯,你营不思备战,却还如此逍遥。”
薛运见状道:“实无相瞒,吾营确有要事相求,故着属下来此。”
军士道:“你营执掌军需用度,平素骄横,怎会有求于我等?此乃阵前重地,不容闲人久留,你且速去。”
薛运闻言面露难色,另一军士在旁道:“不急此一时,大敌当前,却有何事相求?”
薛运道:“正因恶战在即,才有要事相商。”
军士道:“此言何意?”
薛运道:“容借一步说话。”
另一军士道:“恁多絮烦,你且说来。”
薛运来到近前,耳语道:“二位且听,百年窖藏入君喉,经脉凝结血不流,满身硬甲脚生根,皮脱骨碎化骷髅。”
虽是低声耳语,然一字一句振聋发聩,军士惊愕无语,转而口流黏涎,双唇战抖,含混道:“邪术。”
薛运道:“饶是没听仔细。”
又将时才四句诵念一遍。二人似石人一般伫立原地。薛运提起酒坛走上塔楼。
石塔依山而建,高有十丈,放眼望去,人马谷中穿梭往来,谷口处,吴良率军死战,四下尸横遍野。
薛运辨清风向,跃上楼台取过荧粉,红光闪现,酒仓火起,蓝光闪现,油仓火起,黄光闪现,柴房火起,绿光闪现,灶房火起。此皆疏于戒备之地,营中军士见大火四起,惶急之下竟乱作一团。
薛运稍作盘算,料风后等人已部署妥当,取过一捧荧粉,连同白磷作一偌大火球,腾跃半空,形似巨盘。待火光消散,东仓火起,浓烟升腾,遮星蔽月,烈焰翻飞,红透半天。薛运观之亦惊,自语道:“风后用何手段,怎会有此大火?”
此番不只营中大乱,营外人马亦纷纷退回。薛运大喜,触动机关,将万斤断龙石放下,旋即砸碎酒坛引火,将塔内机关一并焚毁,东夷人马尽数困于营中。
一校尉来到塔下,见两员军士形如泥塑,正待上前问之,忽见塔上冲下一员军士,衣衫破烂满脸焦糊,喘息半响道:“速命人上塔救火。”
校尉怒曰:“塔楼为何失火?”
军士道:“一名窖仓杂役,提两坛好酒前来,我等贪杯,不想其乃歹人,待擒下我等,先放石闸,又在塔楼放火,今其不知何往。”
校尉闻言,上前一拳将那军士打倒,拔剑指之曰:“贼丕,犹不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