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你可是薛运?”
其声若惊雷,振聋发聩,刘洵圆张口唇,黏涎四流,然气息阻塞,却难出声。
那人见状,举杖便打,薛运飞马上前,救下刘洵,喘息未定,铁杖又来,烟云机敏,往来闪躲,那人恼火,捉住马蹄,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薛运挣挫几番,方才起身,闻那人道:“你可是薛运?”
薛运道:“汝可是夸娥氏神裔?”
那人道:“夸娥氏夸父。”
言罢,铁杖应声而落,薛运举戟招架,但闻一声巨响,夸父收去铁杖,薛运伫立片刻,丢却铁戟,周身抖战,跪倒于地。夸父道:“你可是薛运?”
薛运仰面视之,神色木然,夸父举杖再打,铁骑兵长王顺上前搭救,举枪刺其左肩,夸父闪过,横过铁杖,一击碎其头颅。
铁甲兵长黎锋上前,挥刀未中,为夸父单手擒下,掷于地上,摔作一团碎骨。
数十军士一拥而上,夸父身后亦有十余巨人,皆伫立原地,视若无睹,且看铁杖翻飞,三五合间,十余人化作血肉一片,余者四散溃逃。
薛运犹自跪于身前,夸父道:“只杀你一人,无须再添性命。”
薛运一语不发,垂首待死,但闻铁杖挂风,将至头顶,忽觉眼前亮白,耳鸣不止,晕眩良久,睁眼观之,见铁杖为一铁棍架住。
执棍者,五尺高矮,骨瘦如柴,颧骨耸突,尖嘴缩腮,夸父身前,形如一鼠,出征之时,全军人马皆精挑细选,孰知营中有此半残之人。
二人犹自角力,夸父道:“尔乃薛运?”
那人答曰:“吾乃铁甲步卒无支祁!”
夸父道:“既非薛运,何来送死?”
无支祁道:“无须多言,且来一战!”
夸父举杖打来,无支祁双膝弯曲,拼死招架,俄而一步跃起,打还一棍,夸父架住,连退数步。
你来我往,撼天动地,兵刃相接,其声穿云裂石,两军骇然,无不胆战心摇。
战有十余合,薛运蓦然起身,绕至夸父身后,跳上脊背,以铁索绞缠夸父脖颈,夸父猝不及防,奋力挣脱,见二人纠缠一处,无支祁茫然无措,薛运呼曰:“还等甚来!”
无支祁纵身跃起,举棍便打,蛟池远催马先至,刘洵起身呼唤军士,十余巨人执兵上前,东夷大营,一片混战。
巨人乃夸娥神裔,数百精锐于其身前形若无物,厮杀间人仰马翻,尸横遍地,唯无支祁独斗数员巨人,亦不落下风。
夸父奋力翻挣,薛运在其身后似枯叶飞舞,然双手紧握铁索,片刻未曾松脱。
夸父惶急,舍却铁杖,反手来捉薛运。摸索几番,扳住薛运右肩,手腕倒扣,五指入肉。
薛运忍痛,放声啸嗥,然铁索终未离手。混战间,耳畔箫声忽起,亦虚亦实,亦真亦幻。
时而铿镪顿挫,时而凄切哀婉,听之洋洋盈耳,又觉细若游丝,似一人吹奏,又似众箫齐鸣,两军厮杀,喧嚣震天,然箫声只在耳畔不绝如缕。
生死关头,本无暇顾及于此,却见十余巨人纷纷罢战抱头痛呼。
少顷,音律忽转,嘈杂刺耳,众人闻之心烦意乱,一众巨人相继倒地,呕逆不止,刘洵见状,重整军阵,直取夸父,蛟池远率兵抵挡,然兵力悬殊,连连败退。
一众巨人奋力起身,上前死战,奈何周身绵软,实无力相抗,眼看夸父已在绝境,几员巨人抱作一团,围定夸父,以身为盾,任凭刀斧宰割。
惨烈如是,夸父咬齿嚼唇,满口流血,忽觉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一腔怒火遍体灼烧,待以双手紧握铁索,奋力撕扯,一声巨吼,铁索崩断。
薛运飞身而出,摔至几丈开外,夸父欲上前杀之,一兵长自后开弓,一箭正中左肩,夸父回身将兵长擒住,两臂交错将其头颅扭下,无支祁上前,趁隙救下薛运。
东夷兵马所剩无几,蛟池远见营盘之外忽现军旗,与夸父道:“殿下无惧,我部大军已回。”
刘洵笑曰:“零星人马却也算得大军?”
蛟池远仔细观望,却见扶迟苑率军将至。
自羊肠一路迷失,扶迟苑率二百将士伐树搬石,于乱山之中生生开辟一路,疲困交加之际,又遇骆枫,一役恶战,只剩数十人回营。
见此情势,扶迟苑呼曰:“殿下速去,属下留此御敌。”
刘洵命弓弩阻击,扶迟苑率众冒矢强进,接战之际,蛟池远引夸父退去,薛运率军追赶,可叹巨人忠勇,重伤难起,犹自匍伏于地抱缠马蹄。
夸父携数人死战得脱,一路无语,只剩血泪两行。
少顷,刘洵剿灭残敌,诛杀扶迟苑,转与薛运道:“敌大军将回,此地不可久留。”
薛运命人烧毁营盘,引军于原路回山。
待至营中,天已大亮,众人闻讯无不欢喜,蒋甫道:“时才我等于山洞伏守,不想敌军稍战即回,原是将军出此奇兵。”
骆枫恼曰:“可恨与虾蟹之辈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