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运闻言亦笑,忽道:“汝乃伊耆后人。”
樱鸢闻言,惊视薛运。薛运道:“时才所用银针,乃伊耆秘术,在下所言确否?”
樱鸢失色,然未置一词,薛运又道:“闻涂古城紧邻南州,县令柳玮当知些风讯,汝委身事之,当为一兄一妹之故,在下所言确否?”
樱鸢低眉垂首,不发一语。薛运又道:“汝兄名唤炎居,汝妹名唤精卫,在下所言确否?”
樱鸢无语依旧。薛运自觉浑身乏软,昏昏欲睡,然口中喃喃不住曰:“柳玮之辈,龌龊之流,此二人干系重大,一区区县令,却敢涉足?”
樱鸢道:“莫非你知其下落?”
薛运自怀中取精卫佩玉,与之道:“汝识此物否?”
樱鸢视之惊呼曰:“此物从何而来?”
闻其语声渐弱含混不清,樱鸢急而诘之,追问再三,薛运已无声息。樱鸢与无支祁道:“此二人却在何处?”
无支祁道:“不知。”
樱鸢道:“其人将死,汝却视而不见?”
无支祁道:“那厮死活与我何干?”
樱鸢又道:“刘洵、关弦性命皆在须臾。”
无支祁道:“他等死活又与我何干?”
樱鸢道:“速速解开绑缚。”
无支祁道:“恶妇,还敢多言,恨不生啖汝肉。”
樱鸢道:“解开绑缚,却为你等解毒。”
无支祁道:“时才还说无药可解,满口胡言,却叫如何信你?”
樱鸢道:“凭你手段,我自插翅难飞,你愿坐此待毙,还愿信我一言?”
无支祁见薛运不省人事,与樱鸢道:“却还救得活?”
樱鸢道:“多磨一时,便少一分性命。”
无支祁思忖片刻道:“知你暗藏恶念,犹自宠爱倍加,这等愚人死也不枉。”
樱鸢自脱绑绳曰:“知主命在须臾,犹自视若不见,你这恶仆死也不冤。”
次日正午,薛运一行请辞,姬琼几番挽留,薛运坚执不从。是日,姬琼携众官送至城外,两下话别。行有半日,便抵连怀关,因郡守传讯在先,一路畅行无阻。复行两日,又抵德宁城,薛运仍于城外扎营,命樱鸢往城中补给水米。
樱鸢少去即回,炊事浆洗,却与平素无二,众人虽知此前之事,然亦无多问。比及夜深,众人熟睡,薛运忽觉颌下森寒,待睁眼视之,见樱鸢蹲伏身侧,一柄利刃横在颈前。薛运大惊,见樱鸢目露凶光,自不敢多语。樱鸢命其起身,挟至密林深处与之道:“那二人何在?”
薛运道:“却是哪二人?”
樱鸢道:“何明知故问?”
薛运道:“可是问炎居、精卫?”
樱鸢道:“速速讲来。”
薛运道:“此事干系甚重,尚不能细说与你。”
樱鸢道:“汝欲寻死?”
薛运道:“某无惧死。”
樱鸢道:“此言当真。”
言罢刀锋一转,于颈侧划破些皮肉。薛运道:“凭你手段,薛某性命当在指掌,既得存至今,当知你无心杀我。”
樱鸢冷笑曰:“狂妄之徒,汝知我乃何人?”
言罢一脚,正踢膝弯,薛运跪倒,樱鸢转至身前,又起一脚正中前胸,薛运气塞,咳喘半响,樱鸢俯身问曰:“此二人却在何处?”
薛运道:“君可师从无影流下。”
樱鸢闻言大怒,执其发,以拳连击其面,薛运口鼻流血,犹自笑曰:“既师从无影门下,当为庶出。”
樱鸢以刀指之曰:“再多言当剜汝眼。”
薛运笑道:“命且不惜,何惜一眼,卿取之无妨,然十五年前,伊耆一脉已遭族灭,卿何以得脱?”
樱鸢毛发倒竖,拳脚并施,痛加捶楚,闻薛运声息渐弱方才停手。雪地之上,鲜红一片,薛运挣措起身,笑与樱鸢道:“可觉不忍?”
樱鸢道:“你是何人?于你有何不忍?”
薛运道:“既如是,何故停手?”
樱鸢道:“只为多问一句,那二人现在何处?”
薛运道:“汝不知为好。”
樱鸢倒提短刀,缓缓上前曰:“汝自寻死,莫怪于我。”
薛运笑道:“汝亦苦命之人。”
樱鸢举刀,双目血红,薛运跪立原处,但笑而视之。二人凝立于风雪之间,僵持半响。樱鸢舍却短刀,转身而去。薛运道:“却往何处去?”
樱鸢不答,薛运道:“柳玮知你身世,岂肯就此罢手?而今你杀我不成,其必散播罗网四下搜捕,纵天高地阔,只怕难有你容身之所。”
樱鸢驻足片刻,薛运见状又道:“且随薛某同行,可保性命无忧。”
樱鸢低声道:“且唤你家奴前来,保你自家性命。”
薛运笑道:“无支祁乃我同袍手足,可比骨血至亲,绝非主仆之类,切记勿忘。”
樱鸢即去,薛运欲起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