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古行至半途,又遭姒平伏击,幸其骁勇,死战得脱。待退回营中,又见一片焦土,军士报曰:“午时前后,薛运率兵劫营,军士折损无数,粮草尽遭焚毁。”
惊愕间,又闻军士来报,永磐城下再遭突袭,折损人马数千。契诃古闻讯,正值恼恨,塞立坤回营报曰:“我部追击三十余里,敌军望风而逃,今凯旋而归。”
契诃古大怒,命左右缚之即要问斩,众人苦劝,得免一死,于军前鞭笞百余以为惩戒。是时天已大亮,柴八罗谏曰:“今吾营受损,却当早作部署,以防敌军袭扰。”
契诃古怒曰:“来便如何,吾岂惧之?正待手刃此贼以雪此恨。”
柴八罗道:“薛运却非凡辈,心计诡谲实属劲敌。”
契诃古放声笑曰:“何谓心计?先前言定罢战收兵,今趁我不备暗施手段,龌龊之流也称劲敌?今我便于此陈兵以待,看他敢来一战否。”
少顷,巡哨来报,薛运率军将抵营前。契诃古错愕半响曰:“却来多少人马?”
哨卫答曰:“约两万。”
契诃古静默片刻曰:“出营赶战。”
柴八罗跪地劝曰:“将军,容属下一言,今敌气焰正盛,理应避其锋芒。”
契诃古道:“何言锋芒,何来气焰,他即来此寻死,我自成全便是。”
柴八罗苦劝再三,契诃古执意出兵,两军恶战一日,比及入夜,北军惨败,折损甚众。黄昏时分,大雨忽至,湿滑泥泞,不利强攻。
薛运率兵暂退,北军亦退守营中。柴八罗又谏退兵,契诃古大怒,几欲杀之,老将柯察俊劝曰:“将军乃当世英豪,何与此龌龊之流纠缠于尺寸之间?华夏性如守户之犬,把关伏路本为其所长,今我部多骑军,受地势所限无从施展,何不暂行佯败之计,待引敌游战荒野方显我军手段。况吾王不明战事,我军久无捷报,旷日磨耗恐非上选。”
契诃古思忖半响,叹曰:“且依你之计,今夜起营。”
是夜,北军撤兵八十里,扎营赤炎荡中。首战告捷,全军士气大振,关弦叹曰:“兄长昔日谦卑如是,可是骄兵之计?”
薛运答曰:薛运道:“此非计较高明,乃毛刹天性使然。”
关弦不解,薛运与姒平道:“将军当知此间旧例。”
姒平道:“昔日某曾率军交兵撼宇,月余两家议和,本当就此罢战,孰料其趁我撤兵之时一路痛剿穷追,劫掠粮草,抢夺军械,直至我军无力相抗方止。”
关弦叹曰:“不期此族龌龊如是。”
薛运笑曰:“然某偏无惧龌龊之流。”
姒平道:“此役当痛杀其气焰。”
薛运道:“此役方始,当将北境之贼斩尽杀绝,令其不敢再入中原一步。”
薛运命斥候严查敌军动向,又遣关弦率人往永磐城犒军。关弦去有一日,次日回营报曰:“城中守军拒开城门,恐其有变,当早作处置。”
姒平闻讯急谏曰:“永磐守军忠心无二,唯因战事惨烈旷日持久,以至士卒多疑而生此举,望将军慎重。”
薛运闻言叹曰:“我知此意。”
关弦道:“我等去时便道明来意,费尽唇舌几番苦劝,竟无半句回音,此确有投敌之嫌。”
薛运道:“却忘昔日我等于红泥之时?”
关弦默而无语,薛运叹曰:“只怕此间将士已心如死灰。”
是日,薛运率全军来至永磐,姒平亲往城下好言劝慰。僵持半日,城门方开,数百士卒缓缓而出,众人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啖指咬唇神情木然。关弦见一步卒手捂下腹,似藏物于衣间,上前问之曰:“汝腹痛否?”
军士木然,未作应答。关弦又问道:“藏何物于此?”
军士木然依旧,关弦变色,命军士上前搜查,撕扯几番,于其下衣间扯出布袋一枚,待启而视之,其中尽是尘屑,关弦怒曰:“汝欲投毒?”
士卒垂首无语,一校尉在旁查验片刻,禀曰:“此皆黏土糠皮。”
关弦闻言锁眉道:“汝藏此物意欲何为?”
那士卒依旧无语,关弦大怒,厉声诘问,另一士卒道:“此乃今日之粮。”
关弦闻言,错愕半响,转与士卒道:“却以此充饥?”
旁边一士卒道:“他乃伍长,此乃我五人之粮。”
姒平在旁含泪切齿曰:“但以此物果腹,犹自鏖战月余。”
关弦痴立半响,急命军士速备酒食。酒食即至,关弦把盏曰:“谨以薄酒,以敬诸公。”
酒食在前,众人却无所动。关弦单膝点地,跪曰:“粗鄙之人,言行鲁莽,冒犯处,诸公见恕。”
姒平见状,亦上前劝慰,然众人垂眉低首,听而无闻视若不见。关弦长跪不起,姒平苦劝无果,焦急间,忽闻耳畔战鼓轰鸣,循声而望,见薛运立于武冲扶胥之上,击一丈高巨鼓。车行一丈,鼓响一声,声如惊雷,震耳欲聋。
巨车渐近,鼓声渐密,闻之者似觉天震地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