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厌倦了幻兵与恶鬼之间无休止的互殴,收了幻兵另想他法,刚一站起来发现周围出现了点点亮光,光线成丝缠绕着恶鬼随行进方向流动,迅速收起旌旗插在腰后,冲着金光的来源处大声叫喊了几声,“邹迁!邹迁!你在干什么?”
“来了!”邹迁听到了姜时的呼喊,知道阵的一部分已经打通了,用力挥动手中的五色笔,笔头随着挥动越甩越长,越长越亮,越亮越泛光,光线缓慢变换着色彩,忽明忽暗突粗突细闪烁不定,明显感到跟欥相的配合很不顺畅,不仅无法感觉到欥相本体与他的交流,而且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多股气脉力量相互冲击纠缠在五色笔里乱窜。控制欥相化成的笔头比预想难得多,想要用伏羲签绑住笔杆撑一阵,一摸空空的衣服口袋才想起到那把签子用去建阵还没收回来。食指上的误生星位没半点反应,似乎是被欥相的气力压制住了。执笔的右手越来越不受约束,笔杆吸住整个手臂难以松开无法换手,血液贯冲筋骨震颤,五色笔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企图反向操控身体。感受到这个苗头时,邹迁有点慌了,?从技艺到力量自己都无法与之抗衡,禁不住后悔了这鲁莽的决定,忍不住大喊,“姜时!躲开!远点!”
姜时被吼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三步,抬头正看见一支拂尘卷着斑驳的亮光歪歪斜斜冲过来,连忙后撤,手里握着旌旗眼睛禁盯着拂尘,生怕被捎带抽裹进去。拂尘的马尾突然转弯横冲,回旋狂抖在恶鬼间穿梭,没有规律也未见攻击。正寻思着邹迁从哪儿搞了把拂尘,拂尘的杆子生硬扯出握笔姿势的右手,“笔?邹迁,你没事儿吧?”右手臂一点点从阵中被拉出来,皮肤像是被烫过,红得爆筋。
“有事!”邹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音,浑身力气加上所有精神全在应付着五色笔,留不出半点余力,没法一两句说清自己现在的处境,紧闭双唇防止说话泄气,绷着股劲儿生怕麻到转筋得右胳膊再被拽废了。
姜时不明情况没敢搭茬更没要搭把手,抱着双臂远远站着看,心想这事儿是邹迁自己折腾出来的,算是自作自受。他们仨在下面等着,上面几位老大找不见自然会来寻人,最多是多等一些时间,肯定伤不到死不了。邹迁这么一闹,没准小命先交代出半条。姜时自顾自打起小算盘,如果邹迁的命真交代在这里,以后少了个挡枪垫背的,尤其他还是图门清的朋友,更是背锅的一把好手。这么看来,还是应该帮一帮,毕竟自己能靠的山头怎么论都是图门的多一些。可眼下形势,不知道怎么帮,更不清楚从何帮起,连邹迁那小半截身子是要出来还是回去也不确定。无奈地应付了一句,“悠着点儿,留口气儿就能活,大不了上去后我找李其歌他老婆把你缝上。”
“你……他妈……”邹迁没想到紧要的关头,姜时给他来这么丧气的一句,条件反射地骂回去,张嘴泄了劲儿,一股强劲的力道顺着笔杆窜进右臂直冲右肩,沿着筋脉强击右半边身体,整个人从阵里直接撕了出来。
一瞬间,邹迁和姜时几乎同时咒骂一声“靠!”,两人被一股气流冲了个后仰。姜时还好,只是趔趄了两步,稳住后马上手握旌旗严阵以待。邹迁整个人被弹射出一米多远,右边身体血红左边惨白,右胳膊的袖子完全碎光,左胳膊还留了半截散挂在肩膀上,整个人像被炸过。即便如此他还没能平稳落地,而是悬吊在半空,手里握着五色笔嘴里不停念叨着,随着吐息冒出厚重的浓烟。
姜时侧耳细听邹迁嘀咕什么,隔着鬼怪和烟雾很多音听不清但从节奏判断应该是咒。这时候能用到什么咒?姜时脑中快速检索也没找到适合的,猜不到邹迁想要干什么,凭他一个人要制住恶鬼希望渺茫,可单纯要保住自己的话闭气凝神为先,不可能如此失魂落魄七窍冒烟。
邹迁的目的很简单,跟姜时劝他那句话一样——保命。怎么保命?冒出个最直接的法子,一门咒——天塌下来就只为保命的咒。但若是一门咒成了,他以后就无法取人性命,可能会经常陷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尴尬境地。现在没有其他也想不出有效的方法,只能孤注一掷,迫不得已只能用欥相的命来做那个堵门的闩。咒已出口,他却没找到欥相的魂魄,欥相根本不在他与五色笔的连接之中,只有无力支配的相神镇着笔头,吸收不到任何可填一门咒的生魂活魄,命门即无闩。这扇锁不上的门却成了恶鬼行进的通道,恶鬼纷纷直取捷径从他体内进进出出。
“难道,这么死了?”邹迁一下子认了命,竟然没了什么慌乱害怕,稍稍镇静下来,顿时后悔拿欥相的命来自救的决定,抓不到救命稻草只能把自己搭进去,不知道算不算现世报,想起荀因健说过的——得蛇鱼匕者皆死于非命。
“算我倒霉,死就死吧!”猛地抬起左手拔出节隐剑,在手中变回了幽绿色的蛇鱼匕径直插入自己的胸口,匕首穿胸而过正戳在后背的上军令上,匕首上的血槽引血入上军令。邹迁感觉浑身被无形的大手捏碎了一般,心脏剧烈跳动似要冲出胸腔,内脏灼烧肉痛骨裂。上军令浸血启灵快速由红变绿,显出翡翠般的色泽,军令的气息探入全身筋脉,大肆侵吞通过体内的恶鬼,筛死魂滤残魄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