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凉。
不知从哪里射出冷冷的光,斜斜地映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被岁月雕刻得千疮百孔的青砖一块接着一块,铺成一条古旧斑驳的石板路,向着无尽的黑暗中延伸开去。
我呆呆地站在这个老旧破败的巷子中,无所适从。我的视力并不坏,可是在这个散发着霉气的陌生巷口,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运足目力,试图看清这是哪里。可是在我的眼前,仿佛总有那么一片薄薄的雾气,像一层轻纱,把本来恍惚的视野变得更加飘渺。
我摸了摸身边的墙壁,希望在这些和地面一样潮湿老旧的青砖上找到任何线索。令人失望的是,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微弱光线下的旧巷,就剩下我一个人。
“时寸雨!”突然有声音传来。
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心里一慌,吓了一跳,不自主地背靠着墙壁缩成一团,后背上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无论是谁,在这种环境里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恐怕都会受到不小的惊吓,何况,我是一个胆小的人。
我惊恐地看着四周,周围的一切还是老样子——湿漉漉的青砖地面,同样快要淌出水来的墙壁,还有微弱的青蓝色的光,一切都是刚才的样子,没有人影,也没有脚步声。我与这里仿佛隔着一层网眼极小的薄纱。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我不敢确定刚才那声是不是幻听,我不敢呼吸,等待着未知的下一声呼唤。
我急迫地希望知道结果——有或者没有人叫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只剩下胸膛中的心脏一声快过一声的剧烈跳动,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上满是冰冷的汗珠。
“一定是幻听了。”长时间没有下一声呼唤,我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被自己吓了个半死。想必真的有人叫自己,怕是也不会只叫一声吧。
我这样想着,抬起手擦擦了快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双脚却紧紧地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时寸雨。”又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脑袋里立刻就炸了,只感觉一股寒意迅速沿着脊梁骨散遍全身。我真切地听到了,不是幻听,不是自己吓自己,真的有个声音在叫我!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个不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这个声音更加苍凉,更加干涩,让人想起腐败多年的老树桩,只是三个字,就像锈迹斑斑的钝器一样,刺透我的耳膜。
“时寸雨!”
那个干涩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听得清楚,那个声音就是从自己背后的墙壁中传出来的。这一刻,所有的不解,惊骇,恐惧,厌恶一股脑都冲到脑子里,汇成一个字,那就是,跑。
“咯咯,时寸雨!”又是那样干瘪沙哑的的声音,还夹杂着磨牙的声响。
我不敢回头,他害怕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怪物,人首兽身,诡异地蹲在身后的墙头,满脸腐肉,面露狞笑。
踏着渗出水来的青砖,嗅着潮湿霉味的空气,我沿着巷子没命地奔跑。我不敢回头看,我不确定那个声音会不会再次传来,正如我不确定发出那个声音的东西会不会追上我。
我只是感觉一个黑影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跑着跑着,我发现快到巷子的尽头了,因为我感觉巷子越来越窄了,有好几次,墙壁上的青砖都蹭到了胳膊,我的心里有些担心。
我害怕,当自己跑到尽头时发现这条巷子是死胡同。
巷子越来越窄,有的地方出现一定的弧度,我知道,自己沿着巷子转向了。
挤过最窄的地方,渐渐的,地面的青砖越来越清晰,原来前边越来越亮了。我侧着身子通过最后一段窄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店铺。
我站在店铺的前面的街道上,从玻璃窗射出昏黄的光,照亮了一大块空地。虽然不是璀璨的霓虹,可是他觉得没有比这更温馨更温暖的光芒了。
我顾不得身后到底有没有人追,沿着店铺的外壁找到了大门。
门开着一条缝,透出昏黄的光线来,我擦了擦汗,双手推向木制的门板。
“吱扭”陈旧的木门发出一声不情愿的声响。我走进大堂里来,看到正中心有一张大的木制桌子,周围散乱地摆放着一圈木制椅子,临近墙角的地方是个同样古旧简陋的柜台,一切都是简陋的木制品,在不明朗的灯光下,大堂里的家具显出更加沧桑的气息。
没等我张口说话,突然一阵磨刀声传来,一下一下很有节奏,锋利的刀锋从磨石上一次一次刮过,声音也越来越大,是从后屋发出来的,给人一种未知的刺痛。
我循着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过大厅,来到一扇门前。
这也是一扇破旧的木门,上边有四块玻璃窗户,现在都被从里面用纸糊住了。磨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每一声都是那么奇怪,又是那样诡异——为什么在外边我没有听到?
我想知道里边有什么人,却又不敢贸然敲门,于是站直了身子,找到木门留下的缝隙。他顺着这个缝隙,向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