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非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人注意到,张队一脸愁苦地看着那把锁,而方岚欣则开始观察储物间里的摆设。
“储物间里有没有开锁工具?”她首先想到的这一点。
“不,并没有。储物间里什么都没有,干净得跟刚打扫过的一样。”张队指了指储物间,眼前看到的景象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同时,这个储物间里也没有通气孔或者排水沟之类可以用来藏东西或者丢弃东西的地方。可以这么说,站在门口,里面无所遁形、一目了然。
“干净得过分了啊!死者丈夫为了排除自己的嫌疑,也算是下了苦功夫。”顾谦非终于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嗯,是干净得有些过分。但这也是死者丈夫不可能作案的铁证啊!说真的,我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也许真的是外人作案,我们也许遗漏了什么。”
作为一个办案经验比顾谦非和方岚欣两人加一起还要丰富的老刑警,年近五十的张队自然不会被这种表象所骗过。他虽然在破解密室这方面是短板,但是看人极准。在看到死者丈夫的瞬间,已经从对方闪躲的眼神判定此人是最大嫌疑人。
并且他也毫不犹豫地羁押了死者丈夫,安排人手进行审问,试图打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奈何怀疑不能作为证据,只要绕不过储物间反向密室这座大山,什么怀疑和作案动机都是虚妄。法律只讲证据,在这个疑罪从无的时代,没有决定性证据就不能给人定罪。所以哪怕凶手自首,在没有定罪之前,也会被称为嫌疑人,警方也必须押着嫌疑人去还原凶案现场,找到决定性证据作为定罪依据。
根据法律规定,警方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对于嫌疑人的临时羁押不得超过三日。而在无法取得有效线索的前提下,检察院是不可能批准张队的逮捕令的。也就是说,张队对死者丈夫的临时羁押最多只能持续三天,三天之后必须放人。
死者丈夫便是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不管警方如何逼问,他始终坚持自己被关在密室里,不存在作案可能。还信誓旦旦地要投诉警方,罔顾受害者家属悲伤的心情,强行羁押,刑讯逼供。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让张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所以才在接到报案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主动开口向支队求助。
此刻他紧紧盯着顾谦非,希望能得到一个让人振奋的答案。
不过顾谦非再次避开了他的目光,转头看着方岚欣,“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样的问答在五年前的每一起案子里都会出现,方岚欣也彷如昨日,闻言反问,“头儿你是发现了什么?可以证明死者丈夫确实就是凶手?”
“证据都是需要靠我们的眼睛去发现的,不是么?你与其问我,不如好好看看眼前这把锁有什么问题。”顾谦非一如既往地没有给予正面回答,而是引导她去思考。
张队闻言也再一次看着那把锁,试图找到答案。奈何他在这方面确实比较弱,已经观察了不下十次,始终不觉得眼前这把锁有什么问题。
方岚欣学着顾谦非以往的做法,戴上乳胶手套,走进储物间,从里面关上门,设身处地去感受一下这间奇怪的反向密室。
等她再次开门时,已经两眼放光,“我明白了,这把锁确实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张队迫不及待地问到。
“这把锁装反了!”
“反了?没有啊!”张队之前已经请开锁专家研究过这把锁,并不存在任何可以钻的漏洞,完全就是一把功能正常的门锁。
“内外反了。”方岚欣并不想吊他胃口,立刻说明了自己的理由,“这种锁,正常的安装方式是锁孔朝外,锁钮朝里,就像卧室门一样。可是这个储物间的门锁安装得太过刻意了,完全就是为了在里面营造一个密室,而把内外方向反过来。”
张队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是思考了片刻,眼神再次暗淡,“可惜这只是加强了我们的怀疑,依然不能作为证据使用。死者丈夫完全可以辩称不小心把锁装反了,而不是为了作案需要才这么做。而且,这也解释不了他是怎么把自己反锁的,这依然是个无解的反向密室。”
这个说法不无道理,方岚欣也表示同意,看了看顾谦非的神色,试图找出更多的答案。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所有的分析都是建立在已经掌握的线索之上,凭空猜测只会误入歧途。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我也没办法破解。不如我们看看现场有什么其他线索。”
顾谦非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多了几分把握。凶手能够做得到的,就一定会留下线索。法证之父Edmond.Locard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也就是专业上的“洛卡德交换原理”。死者丈夫既然把自己反锁在了储物间里,他留下的痕迹必然集中在这附近。
他低头看了看储物间外的地面,试图找到些什么。
方岚欣见状也赶紧跟着低头。
不过从开元区大队来到现场至今,时间已经过了小半天,很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