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身越过灭与伤的阻拦,身法再也不需要半分迟钝,虽找不到祭坛的方位,却已暗自感觉到了灵力的流动。阵法……就要启动了。身边景物飞快后退着,带着沙粒的寒风狠狠刮过脸颊,留下道道血痕,却已感觉不到痛,只有愈发烧灼的焦急。
不能死……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能再失去他……
怎么会恨呢……明明是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啊……只是不能原谅,再也不能原谅他那一刀……他只是太过自私,而她又何尝不是?
远方的天际渐渐开始泛白,模糊的景物像是被生生撕裂,她看不清自己到了何方,只知道,马上就要接近那熟悉之极的灵力。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支撑阵法的灵力!
分神间未曾察觉身前猛然腾起的暗金色结界,待要闪避早已来不及,清九将心一横,全身灵力倏忽间凝聚,整个人便如刹那间化作一柄利刃,向那结界劈了过去!灵力剧烈震荡间眼前天旋地转,几乎顿不住身子,强大的灵力猛然压下来,便如要将她碾做齑粉!
那一瞬的痛苦便如泰山压顶,清九几乎错觉自己就要死了,只是眼前蓦地一亮,周身压力骤轻,却是已经成功穿过了结界,她虚脱般长长呼出一口气,拖着疲软的身子不敢稍作停留,再次向灵力传来的方向急掠而去。
百丈之内,白玉筑成高高祭坛,肃穆而庄严,纹满上古流传至今繁复而神圣的法纹,清九知道,那是各式各样的符咒与法阵组合在一起。神圣的吟唱平缓悠长地响起,在狂风中有些模糊,可她又怎会听不出,那是他低沉而轻缓的嗓音。
秦衣还在祭坛脚下,一身玄色祭服描着金线,华丽繁杂而冰冷,仿若一个贴身的囚笼,将他捆绑在宿命之上永无解脱,衬着白玉长阶,愈发显得寂寥。高高长阶仿佛通天,像是走不完的无尽长夜。长夜的尽头便是光明,可他,等不到了。
一百年前,踏上这个祭坛的,是她,那时候,至少有他陪着她。
一百年后,他静静,一步步走上了长阶,唯有祭服在身后拖下长长光影,再无一人在他身边。
当第一束天光洒下,他就会将阵法启动,然后,带着所有的罪孽归于虚无,带着所有的爱恨,永远留在那个梦魇般的长夜。
天色,就快亮了。
清九在空中静静环顾祭坛,不见阵物,想是另有阵眼安放,如此一来,若想阻止阵法,唯有与他正面交锋。微微眯眼,更不犹豫,闪身便要扑下。
身形方动,眼前一花,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斜斜执刀,不偏不倚拦在了她身前,淡淡开口道:“护法大人,请不要再向前了。”
清九余光扫过天际微光,暗自握紧了掌中长刀,沉声道:“寂,让开,你总不会想让他死。”
寂垂眸注视着刀锋那一点月光,声音飘忽得仿佛一只孤魂,失去了依附,再也不知该何去何从:“护法大人……我想,他这个时候不会想见到你。”缓缓抬眸,那眸中没有杀气,只是一片冰冷,似乎还带着一丝哀怨。
她淡淡说:“护法大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主上他是有心的,他也会痛,也会难过。你想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那里,可这一百年,你又在哪里?你责怪他不该杀了那个男人……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他比你还要痛一百倍?”
清九心头突地一跳,莫名地涌上一阵剧痛,难受地捂住胸口,她怔怔呢喃道:“我……没有心?我不会痛?……哈哈,我……不懂他?”
寂静静看着她难过的模样,轻轻哂笑了一声,黯然道:“有些话,他从来不肯让我告诉你……可如今我已不是天衍族寂座使……我想让你知道。护法大人,你想不想听我说说呢?”
她紧握着刀,周身有魔气隐隐浮动,显是早已下定决心要誓死守住这最后的防线。清九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寂无声地勾起了唇角,像是第一次与她相见时,那个妩媚而残忍的杀手,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低沉清冷,再无半分魅惑:“寂不知道那个男人配不配与主上相提并论,也不知道,护法大人心中到底有谁。只是这百年来,寂常常会想一个问题。”
“主上等的那个人,忍心将主上抛下这么久,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不管她离开多久,都会有一个人守着这里,永远等着她回来,予她庇护予她宽恕,从不更改?”
“后来,我见到护法大人,才知道主上等的原来是这样一个人,而这个人,心里竟然还有别的男人。我不知道主上那样高傲的人是如何容忍你的二心,可我只是想知道……若有一天,当你终于回头,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意,却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留在原处……你可会后悔?”
寂紧紧凝视着清九的眼睛,低声逼问道:“护法大人,如今可能回答我?”
眼眶不知为什么泛起红色,胸口的衣襟被揪紧皱起。哪怕利刃穿身,也不及这只字片语的痛。直刺心扉,鲜血淋漓。只可惜纵然再痛,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冷如铁石。她轻轻一笑,低低道:“是啊,我知道,不管我走得再远,他都会等着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