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衣对其他男人怎会有好脸色,只是冷冷道:“不必,人多碍事。”
紫芸与林夕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要说什么好,若是按照他的说法,带上她两人已经是开恩。却见秦衣丝毫未曾顾忌她们的感受,只是冷冷唤道:“寂,灭,伤。”
三道身影应声而出,将众人吓了一大跳。帐中更显拥挤,三人却只是静静跪在秦衣脚下,一动不动。古战场一役三人各有损伤,总算众人与清九终究没有下杀手,三人才得保全,再次跟随在秦衣身边。心中暗觉侥幸,也更沉稳了许多。
“守好此处。”秦衣淡淡嘱咐,拂袖挡回三人眼中的担忧与阻拦,更不多言,将目光投向了颜初。
颜初会意,缓缓结起手诀,缓声道:“此法术消耗极大,风险亦是极大。诸位务必抱元守一,不可为梦境所迷,不可走散,否则一旦迷失,将永远无法回来……在下也只能支撑一日,务必速去速回。”
林夕暗自紧张地抓紧了衣袖,怕走散,于是用力挽住了紫芸,兀自用力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请施法吧,我们一定将阿九好好带回来!”
清九闭着眼睡得正沉,却被一阵略急的敲门声吵了起来,不由迷糊地皱了皱眉,不满地撇嘴小声呢喃道:“谁啊……”
敲门声一顿,门外响起一个轻柔沉稳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依稀的丝竹声中仍然清晰地传入耳中。脑子里还有点儿迷糊,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犹豫间未闩的门喀地轻响一声,不紧不慢的脚步落入屋中,一个身影转过紫檀屏风,出现在视野里。
屋内燃着安神定气的香,熟悉得令人有些疑惑。珠帘外一个身影,见到她的一瞬轻轻一笑,停步不前,语声中带着清浅笑意:“我在外头等的好苦,原来我的傻姑娘却在这里头睡着了。”
因他的揶揄皱起眉来,却并没有不悦的感觉。清九伸出手,端详着自己削葱根般白皙修长的十指,尖尖指甲上均匀地涂着凤仙花汁儿,红得艳丽,一时竟觉得有些错位……这明明是她,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不是她?
那么……她是谁?外面那个人,又是谁?
本该清楚的事情在脑中却显得混沌一片,用力去想,似是清晰,却又似自己不愿想起。梳妆台前铜镜中貌美女子困惑地扶住额头,容貌似曾相识。不,应该说,那就是她的容貌。可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陌生?
稍显凌厉的剑眉被修得温温婉婉,涂了青黛,仿若远山天光,再也没有半点江湖气,衬着小巧的鼻梁刚刚好。长长眼睫下一双妙目正凝视着镜中人,深邃黑瞳中仿佛盈着一汪秋水,本该是冷冰冰的含着杀气,如今却有一点儿怯生生,有一点儿困惑。
妆台上还放着一张红纸,上面留下一道唇印。镜中人红唇微勾,与想象中不是一个模样,却异样的妩媚好看。她记得她从不肯施半点儿脂粉,却又怎么会打扮成这个模样?
见她失神,帘外那人失笑道:“傻姑娘,还没睡醒?”虽是戏谑,语声中却极尽温柔,让人眼眶一酸,几乎忍不住掉下泪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脚步微响,他走近了几步,只是仍被珠帘隔开,不能看清里头的情形,只是微微一笑,带着三分催促:“没休息好么?时辰快到了,收拾收拾,晚上再补个觉吧。”
清九有些慌张地点了点头,头上珠翠叮叮当当一阵响,这才发觉长长发髻不知何时被高高挽起,缀满了珠钗花钿,都是精心挑选的款式,半分也不落俗套,配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直如不食人间烟火般。鸦羽鬓边钗上,一只银蝶随着她的动作不住轻颤着,就如她此时的心情。
虽是白天,却没有开窗,屋内光线有些暗,于是点着两支红烛,烛光摇曳里她发髻上那支步摇的流苏渐归平静,她有些紧张地抓紧衣袖,口中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般轻轻流畅地道:“是啊,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我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呢。”
还在疑惑自己方才顺口说出的话,帘外人已笑了笑,温声道:“我的傻姑娘纵然不打扮,也会是世上最美的新娘。你若累了,就歇歇,别折腾自己。”
她微微一愣。新娘?什么新娘?她什么时候做了新娘?
梳妆台上散落着几支簪子,几朵花钿,显是挑剩下的没来得及收回。小小铜镜边还搁着一只银篦,她下意识地将它执起,上面雕花宛然,触手冰凉,不似做梦。窗外丝竹声声不断,铜镜折出房梁上悬挂的大片红绸,与珠帘外艳丽薄纱,竟真像是一间新房。
她顺手抬起银篦,刮了刮额前碎发,垂眸看到镜中,艳红衣袖上精致的银纹绣花,勾勒出凤凰云纹,寓意的是个大吉。她从不穿红色,更不会穿这样繁重,华丽的衣袍……目光落在台边凤冠之上,她不由一愣。
见她有些异样,帘外男子犹豫了一下,低声安慰道:“睡糊涂了?”
入手沉沉,极尽精致的凤冠,摆放整齐的胭脂水粉,一样样都向她诉说着这不是梦。她果真是要嫁人了么?要嫁给谁?眸中蓦地掠过一丝慌乱,她搁下凤冠蓦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