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合适的位置,也看得出上面的珍品器物都有好好保养。
“这里是家父在世时消遣时光的地方,我是不懂这些,一直是下人在管,赵公公来一趟也是少有,喜欢什么,尽管说。”谢清不在意地一边在古玩架间漫步,一边笑说。
赵全笑道:“谢相真是大方,只是,在下也是粗鄙之人,只怕会糟蹋了你的好意啊。”
这话是真的,这间房里的器物无不是有市无价的珍品古玩,从上古的黑白陶瓮、青铜礼器到前朝的书画、漆器、釉碗,金玉反倒难寻,只有一件镶嵌红色宝石的赤金手环,一套九个,样式别致,不像是常见的样子。
“这个,据说是圣清皇朝的一件皇室收藏,家父考证之后,认为这是从海洋的另一端传入的,算是一件纪念品,不值什么,赵公公若是喜欢,便拿去吧。”见赵全盯着那九个手环看,谢清便扬手笑道。
赵全一惊,随即笑道:“谢相还说不懂这些?”
谢清微笑,道:“是不太懂,可是小时候常陪家父在这里摆弄,自然就记住一两件的来历了。”
赵全点头,很佩服地说:“谢相客气了,只是,太后娘娘严令,内官不得与外臣私相授受,在下实在没有胆量违反,只能心领谢相的好意了。”
听了他的话,谢清唇边微扬,眼底却闪过一丝嘲讽,随手拿起一件东西。
“这是圣清御制所制造的红纹墨盒,世上仅存两件,一件在此,另一件被先帝赐予尹相,赵公公应该喜欢吧。”谢清的话语似乎十分不在意,可是,仍然有着不容忽视的犀利与清冷,赵全几乎是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谢相……”赵全暗暗叫苦,前些天送尹韫欢回府时,尹相的确将同样一件漆器赠予了他。
谢清微笑着放下漆器,走到赵全身边道:“赵公公,景瀚说过,太后娘娘很看重你,你也帮过本相,这里没有别人,本相就提醒您一句,你是太后娘娘的耳目,但是,千万不要以为,可以一叶障目、掩耳盗铃,再说了,有些东西,不是能轻易碰的。”
赵全无语地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尹相也是,御赐之物怎么能赠予他人呢?若是被监察司的人知道,只怕又是一阵混乱。”谢清随意地笑道,“我这里却是无妨,公公也不必担心太后,若让您空手而归,太后才会怪我不通世故呢。”随即笑出声。
赵全也只能陪着一笑,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斗胆了。”
“不知这墨盒……”
谢清会意,扬声道:“来人,送赵公公出府。”同时取下墨盒,却也不交给赵全,而是给了进来的家人,仔细吩咐:“送到赵公公在兴化坊的房子,交给林管家。”
赵全又是一阵恶寒。
见赵全出门,谢清轻笑着在空无一人的雅居中道:“这样,赵全会安份一阵子吧?”
“在他面前说离间之辞,不怕弄巧成拙吗?”靠墙的一个古玩架被缓缓推开,齐朗也边说边走了出来。
“不会的。”谢清不在意地拿起手边的一只黑陶器,“他早已心神大乱,记不记得还是回事,不过,印象还是会有的。”
玩弄人心,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超过他们。
齐朗摇头轻叹:“尹相也是关己则乱,为了保障孙女,却做错事了。”
“要不然,太后也不会让赵全走这一趟。”谢清笑道,随即却又沉吟:“看来,赵全的确可以在这件事上影响太后的决定啊……”若非如此,尹相也不会这么做。
齐朗失笑:“影响决定还不至于,但是,顺水推舟倒是绝对可能的,再说,安排尹家小姐与陛下见面的,不就是赵全吗?尹相答谢他也是属正常。”
谢清点头,半天却说了另一句:“只有婆婆亲选的媳妇才能家门平安。——该找个机会让谢纹进宫见见太后了。”
齐朗没有理他,毕竟这事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两人并肩走出雅居,一阵冷风迎面袭来,紧接就能感受到阳光的暖意,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总能让心神一松,听到难得的鸟叫,齐朗不禁循声望去,脚步也停了下来,眼中是难得的轻松。
谢清也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随即微笑,道:“听说前些天陛下送了你一幅字。”
知己好友不是假的,谢清自然猜得出齐朗轻松的原因。
齐朗微笑,默认了他的猜测。
“……陛下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谢清似乎有感悟地叹息,齐朗神色一凛,却没有开口,谢清也淡淡一笑,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赵全是满心忐忑地回到宫中的,他可不认为谢清知道的事情,紫苏会不知道,而且,他有八成的把握,紫苏让他去谢家就是为此而去,再联想谢清方才的话语,赵全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大骂尹朔,也怪自己为什么要收那份礼,也就明白了紫苏为何忽然冷落他,明升暗降,将他排除出亲信之列,因此,回到宫中,他几乎是立刻就跪到了紫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