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韫欢皱了眉,却很肯定。
阳玄颢纵然有千种不是,也是在皇宫长大的,受的是帝王的教育,最起码心机谋算总是清楚的!那么,云沐雪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倾情呢?
这般思忖了许久,天色竟蒙蒙亮了,尹韫欢勉强闭了一会儿眼,刚睡着不久,便该起床了,却没见着何尚宫,正在梳洗时,何尚宫进来了,让宫人退了几步,凑到主子耳边道:“娘娘,昨儿皇上在长和宫大发雷霆呢!”
尹韫欢惊讶地回头,梳子掉了都没察觉,连声道:“皇后娘娘如何?”
“应该没事!”何尚宫拾起梳子,“奴婢没听长和宫召太医。”
“奇怪!”尹韫欢不解地皱眉,又听何尚宫道:“听说最后有急报直送御前,随后皇上就去了长和宫。不会是皇后娘娘家人在外惹了什么吧?”
尹韫欢噗地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有什么家人?唯一的弟弟过继了,两个老人能出什么事?”想了想,又道:“别是燕州出事了,陛下借机发作吧?”
到了晚上,何尚宫陪着尹韫欢回寝殿,低声笑道:“娘娘早上可真说对了!”
北方三州大旱,皇帝一边召重臣,一边对皇后发火:“你还真挑了个好时候罚云沐雪!干脆一道旨意让燕州籍的宫妃都回家算了!”
阳玄颢再笨,接到急报也明白几分母亲的用意了。
铺天盖地的弹章已经让云沐雪招架不及了,哪有功夫再理那些事,齐朗的主意摆明了就是要对付云家——燕州的产粮重镇可都是云家的势力的范围!要粮?不向云家要,向谁要?
云家的信按照正规途径送到景昌宫,云沐雪却没有打开,就拿在手里,愣愣地发呆。
“娘娘!”尚宫小心地询问,却见那封信从云沐雪的指间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我现在是自身难保,还能保谁?”云沐雪笑得苦涩。
她自然明白,如果不是再无他法,云家人怎么可能出此下策来求她?
她是后妃,不能直言朝政,便是紫苏也只是通过几个人掌握朝政,她初来乍到,能有什么人可用?朝堂上,有皇帝的势力,有太后的势力,有世族的势力,但是,燕州脱离朝廷太久了,一时间,竟没有人愿意为燕州说话。
燕州军太骄傲、太孤立,朝中上下从来都将之视为不安定的因素,能削弱燕州,维持至略的统一与稳定,没有人会反对,更何况,此举亦有益民生,便是清流也只会高声歌颂天子圣明!
“娘娘,晴淑媛娘娘求见!”尚宫听宫人低声禀报后,转脸向云沐雪通报。
“她来做什么?”云沐雪无力地叹息了一句,“请吧!”她在禁足期,能有人来见她便是福气,哪里还能往外推呢?
拾起那封信收入袖中,云沐雪地敛了颜色,端正地坐好。
晴淑媛依旧端庄温柔地行了礼,然后对云沐雪道:“娘娘可知道现在燕州的情况如何?”
“本宫在禁足期间,哪里能知道?”云沐雪不愿与她谈论此事。
晴淑媛却温柔地笑了:“娘娘该收到家书了才是,怎么会不知道呢?如今燕州人尽皆知,云家上下背了十多条人命在身,还贪墨了不少军用粮饷!”
“什么?”云沐雪不禁变了脸色,她没有看信,却也没料到事情竟如此严重!
人命官司是最容易让世族败落的,元宁大律中,别的罪行,世族与寒门的判刑都有轻重之分,唯有伤害与杀人的罪行没有,相反,世族往往还会被牵连到家门,降爵、除等都是轻的,最重的整个家门都会被削籍——剥夺世族身份。
晴淑媛也露出惊讶之色:“怎么?娘娘当真不知道?”叹了口气,又道:“朝廷有意宽赦东山,对东山叛乱之事进行查证……”话说到这儿,也就该明白了——云家独占东山,手上沾了多少血,云沐雪应该比她清楚。
云沐雪的脸色立时苍白,仿佛还嫌不够,晴淑媛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云信道转运使全权负责燕州整肃之事,对云家的处置方案好像已拟好了!”
“这不正合你们的意吗?”云沐雪冷嘲地讥讽了一句。
晴淑媛却正色道:“娘娘这话错了。当时是为燕州各家着想;如今这种情况,便是断腕亦无用,又怎么谈得上合意呢?”
“是吗?诸位还真是明辨是非啊!”云沐雪讥笑。
“娘娘若是这样的想法,臣妾便只能告退了!”晴淑媛冷了脸色,说得淡漠。
云沐雪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力持平静地道:“你们是怎样的想法?”
燕州……终究只能靠燕州人来帮自己!
“娘娘腹中是皇子吧!”晴淑媛微笑,但是,没等她再开口,云沐雪便拍了桌子:“你们想用这个孩子换燕州的平安?”母亲的直觉令她不能不敏感地察觉到危险。
“怎么可能?”晴淑媛微笑,“皇子殿下可是燕州未来的希望呢!”
“以陛下对娘娘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