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思考这究竟是哪一种痛楚。
这就是所谓的失恋之痛吗……?
「……我偶尔会想,就算现在有了恋人,我或许仍会把将棋摆在第一位。我心中没有比将棋更重要的事物,也不曾醉心将棋以外的东西。师姊你也是吧?」
「……」
「我的恋人就是将棋,此话一点也不夸张,所以我无法想像自己的恋人替换为人类。战败时的确希望有人能给予安慰……但现在我还是只想埋首于将棋之中。」
「…………」
「这种话说给其他人听,或许教人难以置信……若是相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的师姊你,应该就能明白。所以——」
「那为什么我赢不了啊!!」
师姊忽然放声呐喊,指尖狠狠深刺我的肌肤。
那是发自灵魂的嘶吼。
将一直积累心底的情感倾泻而出,化为悲恸的叫喊。
「为什么我不能像八一你那样战胜他人!?我们明明一直都在一起啊!明明一直在做同样的事!为什么我就无法变成八一你那样!?」
为什么!?为什么!?
师姊宛如回溯到孩提时代,不断反覆呐喊。
她紧抱我的背部,指尖深植其中,为了掩饰潸然泪下的面庞,将脸埋进我怀里……银子声嘶力竭地不断哭喊。
「为什么啊!?八一你应该知道吧!?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
——没有才能。
如此断言是很简单的事。若师姊拥有与我并驾齐驱的才能,照理能变得和我一样强才对;既然事实并非如此,即表示她不具才能……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师姊才刚满十五岁。国中三年级的她,距离三段只差临门一脚,纵使与男性奖励会员相比,出道速度也算是非常迅速。
换言之,她有才能。她具备成为职业棋士的才能。
那么师姊究竟欠缺什么?
我心中有一个答案。
「我认为师姊你…………欠缺体力。」
「……体力?」
「是的。」
师姊对我这句话感到意外,停止哭泣,并向我问道:
「但是……奖励会的持棋时间比女流头衔战更短哦?虽说女流棋力确实较奖励会员低,不过我比其他奖励会员更熟悉公式战——」
「奖励会一天要下两局对吧?我是指这方面的体力。」
「……」
「一旦进入三段循环赛,就得远赴东京。光是如此,便会大幅消耗师姊的体力。虽说你在女流头衔战已经习惯四处奔波,可是师姊你至今都是直落防卫成功,所以一年只下六局……」
师姊持有的女流头衔为『女王』及『女流玉座』。
两者皆为五番胜负,率先夺下三胜便能防卫。
女流玉座战在秋季,女王防卫战则在春天。由于时期错开,行程应该不算吃紧。
然而三段循环赛可没这么轻松。
「循环赛半年内就有十八战,历年来晋级点基本落在十三胜以上。以一胜一败的步调完全无法达标,绝对必须获得连胜。」
换言之,无论如何都得在一天内连胜两局。
进一步来说,『不可连败』也同等重要。
纵使败北在所难免,但获得六败的当下即刻出局。即便第一局败下阵来,也非得马上重振旗鼓。
虽说升上三段以前的奖励会也是同样状况,可是——
「在三段循环赛战斗时,颈部总是挂着一条绳索。倘若第一局败下阵来,便得在绳索勒紧脖子的状态中下棋。而那条绳索,绝对没有缓解的一天……直到成为职业棋士。」
「唔……!」
我感觉到怀里的师姊倒抽了一口气。
死刑犯之间的死斗,能存活下来的仅有两人。
这就是三段循环赛。
被逼迫至极限状态的人,在恐惧作用下甚至难以正常思考。
所以直到最后还能维持神智的人,即为赢家。
将棋这项游戏的关键不在技术,而是心灵强度的竞争。职业棋士在奖励会中学到了这点。
而体力方面令人不安的师姊,若想在奖励会脱颖而出,究竟需要什么?
我将一直暗藏心中的想法阐述出口。
「……我认为可以选择振飞车。」
「振……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