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屋里大约十分钟左右就会离开的雪乃,这一天陷入了恐慌,在荣治身边仓皇来回。
一会儿后,约好跟荣治见面的真梨子来了,刚好撞见雪乃。
看到荣治的状态,真梨子也陷入恐慌,不过她的恐慌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强肌精z是丈夫定之常董苦心推动的计画,但实质上推动这个计画的是儿子拓未。真梨子虽然也没有参与森川制药的经营,可是透过定之的转述,她也听说了拓未在这个案子上的表现。
一旦荣治之死被公开,知道强肌精z有高致死率的副作用,那么不只定之的立场堪忧,也会影响到拓未的未来。
真梨子以此说服雪乃,企图隐瞒这个状况。
所幸荣治罹患了流感,只要把针筒解决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死于流感。真梨子要雪乃把针筒处理掉,叫来滨田医师。
然后滨田医师开立了死因为流感的死亡诊断书,这件事就算顺利解决。
「你没有想过可能会留下针孔这件事吗?」
雪乃的回答听起来也像是藉口。
「乍看之下荣治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所以当时我心想,只要解决掉针筒应该就不会有问题。我那个时候也没有余力再脱掉他衣服确认。」
雪乃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会自己去告诉警方的。」
乾脆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已经看开。
「今天早上警察来问话时,我实在说不出口。万一确定强肌精z有副作用,就可能会停止开发、延期上市。这么一来就会影响到拓未的工作。」
站在雪乃的立场,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到底该揭露前男友去世的真相,还是维护丈夫的工作?
「但是如果让真相不明不白,荣治一定会死不瞑目吧。我不想再对不起荣治了。」
雪乃眼角湿润。我很自然地从桌上的面纸盒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
雪乃用面纸按着脸,笑着说:
「这里比较像你家呢。」
隔天上午十一点,朝阳跟我在警署的停车场等雪乃。
明明住在一个不能没有车的地区,雪乃却没有驾照。不难想像她这种柔弱有多么容易吸引男人。
「雪乃能不能好好说清楚呢?」
听到我这样低声说,朝阳点点头。
「我想不会有事的。雪乃这个人好像比她外表看起来更柔弱,但其实只是看上去如此,这个人骨子里还是挺坚强的。」
确实,纱英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说她看似柔弱,其实是个任性自私的人。
「不过假如荣治真的死于强肌精z的副作用,那意外死亡就表示没有犯人了吧?」
朝阳似乎在担心我犯人代理人这份工作。
「对啊。假如不是他杀,那遗产就会进国库。但是对森川制药的高层们来说,森川制药的股份进了国库会很麻烦。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一个好沟通的人继承,更能确保经营上的稳定。我大概会从这个方向来说服他们吧。」
金治总经理和平井副总经理都已经投票给我。再来只要说服定之常董就行了。
万一因为这次的事让外界知道强肌精z有严重副作用,那么森川制药的股价一定会再度暴跌,对推动强肌精z开发的常董派是一大打击。而且要是被发现定之常董的妻子真梨子跟隐瞒副作用有关,还会发展为追究定之常董责任问题的局面。
就结果来说,定之常董跟其他两阵营相比,势力将会减弱。反正只要有好结果就行了。
「但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朝阳偏着头。
「荣治他身体状况很不好,连三餐都没办法好好吃。假如就这样放着不管他也很可能会死。就算再怎么想长肌肉,真的会在这种时候特地打肌肉增强剂吗?」
这么一说确实没错。我没看过这几年的荣治,也无法具体想像荣治身体糟到什么地步。不过对于近在身边照顾他的朝阳来说,或许很不自然吧。
「那种药原本就是针对肌肉衰退的老年人而开发。荣治可能是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断下降,有了危机感吧。」
我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不怎么踏实。
坐在前座,我手托着腮陷入沉思,忽然一阵「咚咚咚」猛敲车窗的声音,让我吓到差点跳起来。
我这个人惊讶的时候往往不会出声,只会无言地僵住身体。
望向外面,一个脸色很难看的男人正从窗外看着我。
是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