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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样在杞军军营里呆着,司命也算是在这乱世凶年里偷了十几日的闲。
朔八吃了一大堆的肥鱼大肉,它表面上嫌弃得不行,身体还是诚实得要死,都快把自己曾经对食物的高标准放弃了。果然几日过去,它已经重得快要让人抱不动了,司命给它下了缩食的命令,要它务必执行,但一见到它可怜巴巴的小眯眼使劲挤了两滴泪,这个主人见之不忍,又只好妥协了它。
继而又是一顿顿的豪饮豪吃……
时苏直直摇头,说它这怕是投错了胎,上辈子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好事让它歪打正着入了狐狸道,应该进的是猪道才对,看来,地府的工作者干活时也是真的不怎么敬业……
司命无言以对,但内心狂赞不已。
因为怕把人家军营里留给一干主将的荤食吃完,司命在犹豫着要不要此时赶紧离开,省着到时候弄得她和时苏脸色难堪,都不知该怎么替这牲畜找补些唐哉皇哉的借口。
而且她也知微过那宋漆和赵离自下寻苍山后飞得相当迅速,基本上在一个地方很少停留超过十日的,自周国比安到杞国还埌,再到徐国上梁,再到最近的九月二十三日进入的宁国之偏都,可以说是离她是越来越远了,根本就不必忧虑。
余年在九月十二时又下了山,此刻处于寻苍山北部的吉榔县,也同样不必挂牵。
除此之外的另一些人就不行了——比如法部四人和陆维并没有出焦国去了东极海上,而是南下到了郑国境内之郁川;周臻也从任国之陬阳来到了郁川南的三汶,这个就是相当危险的讯号了!
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恰在此时,秦鸽走了进来。
她一脸的心花怒放,怕不是最近有什么好事吗?
果不其然,她说,来这里就是要告诉自己,昨日杞军又大胜郑军于衮亥了。在那之后添补的郑军也只剩下了四万残余,并退到了郑国境内之郢元,可郢元此城地处高势,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在未来应该会是个持久战,故此,她打算将军营暂时驻扎在郢元西南、相隔二十里的丹墨之滨。
然而,由于郑军和郢元的百姓缠连在一起,所以她不打算盲目地用万兽进攻,因为万兽激进,恐会误伤了百姓,想来郑军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龟缩在城中故意不出的,然后等着更多的援军到来,或者干脆以时待变,简直窝囊至极!
说到此事时,秦鸽很是无奈。
但也正是因为在虬龙谷大胜之后,她听司命详细地解释了那紫微幻术的原理才明白了何为九九八十一天。至于战争,作为一个将者,她当然不希望大费周章,牵连到那么多的无辜百姓,但郑王无赖,她必须在这余下的短短数日里为赶紧阿姐讨回个公道,所以这几日来她一直心急如焚的,坐卧难安,只盼望能早日杀敌复仇。
至于说前面的那两个交易人。
听说是两个普通平民后她又十分庆幸道:“他们所救的或是阿姐,或是家儿,但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影响力不大。”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
“至少是那么多的杞国将士,是以一人之命,换众人之命,这样的价值就太多了!”她欣慰道,“退一步说,哪怕真的是只有一人呢,但凡是杞国之苍生,我作为杞国的公主都会毫不犹豫地付出汗水,乃至信仰、生命,绝没有半点含糊。更何况,若非那日选择了姑娘提出的建议秦鸽也早就死在虬龙谷的谷底了,所以我并不觉得不值,也不会后悔。”
听到这里,司命总算放下了心来。
想着终于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可能违约的曲终人来让她担心了。
但对于秦鸽所秉持的这一点,她却有点不甚苟同,毕竟自己原来是个江国人,现下自己虽然已不属于这云端列国中的任何一国人,只是个局外的旁客,那么看待事情自然就不会带有国家的角度色彩。
秦鸽说,哪怕是只救了一个杞国人,她都会觉得交易灵魂的这件事情是值得的。
好吧!
且不说她身为一个王公贵人是如何有的这般清高出世的觉悟,当然这是很不易、很珍贵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救活了杞军也就意味着那些本该活下去的郑军并没有活下去;若延伸到未来,就是有更多该死的人没有死去而不该命绝的人又命绝了。
还真是玄啊玄!
破坏了地府的生死簿,因果轮回,注定是要遭报应的,她明白,也很纠结……
虽然她并不怕下到十八层地狱里去吧,但终究是破坏了天地循环之理,不是什么好事。最开始的两位契约人是单个人,影响到的时空改变不大,但这次一下子就是这么多的将士,怕是未来的时空格局要有巨大的改变了……
不过,她虽然也有些普世的念头,但人生如浮萍,飘飘荡荡,无一而定,从来都是没有个定数的。自她决定偷盗紫微术下山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改变本该死去之人的时间节点和命运格局,也就自然会波及到整个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