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人刚一站起来又愣住了。隔着麦当劳一侧的玻璃墙,商厦的观光电梯正从顶楼的旋转餐厅下来。电梯里一对时髦男女正面带微笑侃侃而谈。年轻的女子身材高挑,棕色的头发垂在肩头,精致的五官令人一眼看去就再也错不开眼。而那位男士……很不巧,那男士她认识。
不但认识,还熟得很——他们昨天夜里刚搂搂抱抱地挤在沙发里腻歪到了大半夜。
苏锦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转回身去,抓起桌上没喝完的可乐。再回身的时候,观光电梯已经到了底层,有人正在往里走,而刚才+的那一对男女已经不见了。
鄂林还想说什么,但是苏锦摆了摆手就快步离开了。不知是不是她蹙眉的样子太过陌生,鄂林竞没有想到要去拦住她,只是坐在那里目送她举着可乐杯快步走了出去,混在人群里站在人行道上等绿灯。梳在脑后的马尾有些松了,几缕头发垂下来,被她捋到耳后。露出的侧脸比他记忆中的要消瘦一些。她是个略显单薄的孩子,抿着嘴沉默不语的时候,眼睛里总有种孩子似的安静。
她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直像个懂事的孩子,只是牵着他的衣角乖乖陪着他,对他的事从不多问。即使他骗了她,她也会装作不知道。
鄂林垂下眼睛,看着印在饮料杯上开怀大笑的人像,眼睛忽然有点发酸。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有些东西,放在寒冷的地方也不会死去,只会保鲜。就好像放进冰柜里的玫瑰,只要他去看,就会发现它依然留在那里,花瓣娇嫩,幽香扑鼻。
是的,她一直在那里,变的只是自己。不舍得走,也不敢走,生怕走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路。但是也不敢靠近,他对自己依然没有把握。
鄂林想:我是被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第二十章 进城
韩晓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苏锦正走在进城的路上。
这条公路像数学意义上的线段,笔直的一条线,左边的那个端点是工业园区,右边的端点就是市区,中间连个分岔都没有。因此,平常的时候只能看到各个单位的班车,极少会有机会碰到出租车。
快进伏天了,即使到了黄昏也还是热。苏锦一头热汗地摸出手机,就势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反正方圆几里之内没有直立行走的活物,她也用不着顾忌自己的形象。
“进城?”韩晓愣住了,“什么进城?你到底在哪里?”
苏锦举着逛街时买饮料赠送的扇子不停地扇着,一边有气无力地答话,“我从刘总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没有班车了,只能徒步进城。”
听到“刘总”两个字,韩晓沉默了一下才问:“真的告状了?”
c城的炼厂项目的技术员最初定的是韩晓。苏锦接手没多久就莫名其妙地给干丢了,不跟她交代一声是说不过去的,再说苏锦也不想存心瞒她。
“告了。”苏锦扇着手里的塑料扇子,回答得理直气壮,“他娘的,这事儿传出去人人都说是苏锦技术不行被项目给开了,凭什么我拿自己的名誉给他背黑锅?!”
韩晓没有出声。
“没事儿。”苏锦索性盘起了腿,懒懒洋洋地伸了伸腰,“你别担心我。这阵子出了这么多事儿,我早想开了。”
“真想开了?”
苏锦用力点头,“好好一个人都有可能说没就没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那么多种活法,我干吗不选个让自己痛快的?”
韩晓笑了,“年轻就是好。”
“那是。”苏锦也笑,“我今天把所有的倒霉事儿都集巾一块儿了,从明天开始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指的是招聘会上求职未遂、和鄂林冤家路窄、和陆显峰的狭路相逢。至于后来的秋菊打官司,她是存心的要把这些糟心事儿给凑一块儿去,免得钝刀子割肉,天天堵在心里不痛快。
韩晓又问:“刘总怎么说?”
苏锦笑道:“他让我留下证据,说要回去研究研究。让我把年假和前几次在平台上没休的假都攒一块儿休了。”
“那不是还有余地吗?”韩晓反问她,“你不至于这会儿就想着要卷铺盖吧?”
“你没听说过官官相护吗?姐姐。”苏锦哼了一声,“我还能指望这老狐狸给我昭雪?”
韩晓沉思片刻又说:“别灰心,我总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锦不怎么感兴趣地哼唧了两声。韩晓又说:“对了,我要上医院去待产了。有事的话,打手机,家里的电话估计是没有人接了。”
苏锦立刻跳了起来,“你要生了?!”
韩晓笑道:“还没。不过大夫说羊水少什么的,让我留院观察。这会儿邢原正跟那几个大夫商量呢,刚才有个大夫说如果要剖腹产的话,让我们赶紧选日子。”
苏锦听得乍惊乍疑,“生孩子还带自己选黄道吉日的?”
“可不是。”韩晓笑道,“你要没事的话过来给我壮胆吧。”
“好!”苏锦一口答应,“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