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来越难以呼吸,甚至有了窒息的感觉,清晰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杀光梁狗,生擒谢贼!”
胜利在望,穆烈兴奋地咆哮声,从不远处清晰传来。
谢宣怀听到了,他却不能降,也不能被俘,惟有一死。
缓缓抽出腰间佩剑,放于脖颈之前,双眸紧闭,他欲横剑自刎。
嗖!咣当!
左卫军的防御终于崩溃,志在生擒谢宣怀泄愤的穆烈,一箭射中其握剑手腕,佩剑随之落地。
“谢贼,此时才想死,晚了!”
箭发而后人至,穆烈一把拎起惊愕中的谢宣怀,把他当作战利品横于马鞍鞒上,哇哇大叫着。
眼见谢宣怀被擒,残余的左卫军将士心蒂不存,纷纷弃刃请降。
可是,以两千余众力抗两万有余魏军的左卫军余部,对魏军造成的杀伤,远远的超出了自身的兵力。
甚至达到了自身全部兵力的两倍仍不止。
别说本性暴躁的穆烈,就是悍勇如杨彦超、睿智如元睿,也是不禁肉疼。
被一支南梁残部足足耗去近五千兵马,鏖战多时,余部也已是强弩之末。
三将根本不可能接受投降,他们要发泄心中的敌意和损兵折将的恨意。
屠刀无情地伸向了,卸去防备、且无力反抗的左卫军将士。
“杀!”
魏军阵里,喊杀声根本没有片刻停顿。
醒悟过来的左卫军将士,已至山穷水尽之境。
他们不甘地闭上双目,等待死亡的降临。
若是再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们绝对会抱持着这样的离世信念:
“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老子赚了,投降?开什么玩笑!”
“杀!”
这是一股憋闷许久的呐喊,声震霄汉!
它的主人却并非欲行残暴的魏军,而是迂回绕至魏军侧翼的追云骑将士。
萧绍瑜亲率王府中兵,也加入了其中。
击败了左卫军余部,生擒了谢宣怀,此时的魏军处于最得意忘形的时候,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如此破敌良机,范雍是不会错过的。
他更清醒地意识到:
待此万余魏军屠尽左卫军将士,若来攻击顿丘还好,他有着绝对的信心,令此疲兵无法越雷池一步。
然若其折兵夹击梁帝呢?
须知梁帝所率梁军主力,也是久战之兵,已然经不起腹背受敌了。
这支魏军有可能成为,压垮梁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取得萧绍瑜的同意,范雍布置好顿丘防务,便亲率追云骑将士杀出顿丘。
这一次,萧绍瑜出战的决心不容置疑。
城下的这支左卫军残部是如何的顽强,他看得分明,他不忍此强军劲旅就此消亡。
他要为南梁留下强军的火种,救人于危难。
他也有将其纳入麾下之意。
“收割忠诚的时候到了!”
萧绍瑜心志坚如磐石。
面对这样的他,范雍只能从命,难道还要他抬出王命么?
追云骑恰如其名,以迅追流云的速度,拦腰切入魏军。
待杀声再起时,它已横穿魏军,将其拦腰斩断。
“杨彦超,往哪里逃?!”
剑眉怒插双鬓,星目炯然放光,雪月银枪尺长枪刃寒光闪闪。
此战先锋叶清玄,霸气迎战杨彦超。
杨彦超回眸一看,来将竟是名冠北徐的叶清玄!
在雪月银枪之下吃过亏的他,顿生心寒。
“怎么是他!”
叶清玄马疾枪快,已杀至近前,杨彦超不得不迎战。
不远处,因不能斩尽左卫军残部而更加暴躁的穆烈,挥动一对开山巨斧便欲前来助战。
“穆烈匹夫,还记得薛某么?”
手握一对擂鼓瓮金锤的薛子都,率五百重骑,越过吊桥,从魏军正面杀来,正好迎上穆烈。
“薛子都!今日本将便与你做个了断,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穆烈转身便朝薛子都杀来,至于助战杨彦超已被他抛之脑后。
“正有此意!”
薛子都毫不相让,直接应战,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二将皆是膂力过人之辈,所习功法更是以力道见长,金锤对巨斧,旗鼓相当。
二人之间的恩怨,实则为河东薛氏与鲜卑八姓之穆氏的利益之争。
北魏都城平城正是位于河东,地处草原通向中原的交通要道。
立国之初,为巩固京畿重地,鲜卑贵族多分封于河东,穆氏也是如此。
胡汉混居,势必在汉族门阀与鲜卑贵族之间产生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