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
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东坡先生的词好,历经颠沛坎坷,却活得热热闹闹,极富烟火味道,忙里偷闲时恰巧翻到《猪肉颂》,忍不住食指大动,去厨房料理一番。
现在对于黑猪的养殖技术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没有添加激素的饲料,也没有无数防疫针扎下去,只以谷物猪草饲喂出来的猪自是腴而不腻,肉香四溢。
将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切成小孩拳头大小的方块子,先用葱姜和花雕将其焯水除去血沫,紧接着下锅煸炒,将多余的油脂悉数煸出舀去,如此再怎么调理都不会过于油腻,而后再用洗净的稻草搓成细绳将肉块子挨个捆好,如此下锅方能使其炖煮时质地紧实不易散。
寻常的东坡肉到这一步,接下来便是先炖后蒸,钟灵为了增香,又用米、面、茶、糖、盐舂碎了混合在一起,下锅熏制一遭,方才从库里找出最大的砂锅放在火上,用竹箅子垫底,再将那些麻将块子似的猪肉面皮朝下,整整齐齐地排在上面,而后再加入多多的冰糖、酱油、绍兴酒、还有小半瓶腐乳汁和几捆葱结,用干柴旺火去催它,等到汤汁费滚,方才用荷叶围封砂锅周边缝隙,又盖了湿布巾子促使其受热进一步均匀,方才换了小火去煨。
且说是先烧后焖,等到那肉已经酥烂,钟灵揭开盖子便觉得满室生香,有件事便是将浮油撇去,再将那肉挨个分别转入小陶罐里,加上盖子再蒸上一炷香的时间。
——如此,钟灵特制的小荷叶东坡肉便成了。
出锅时,那肉跟豆腐似的颤颤巍巍,皮肉晶莹透亮,已经是软烂至极,色润汤鲜,吃起来却半点不腻,几乎入口即化,只留唇齿之香。
隔了几日,等商徵羽再踏足毓秀坊时正赶上一炉新肉出锅,亦为之倾倒。
见青萝通传,说是商家公子到了,钟灵起初是有些意外的,但又想起自己才打发了人去送她的“商业计划书”,商徵羽这么兴冲冲地找来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顿饭原本是庄雯陪着自己用的,但商徵羽属于外男,她便避了出去,由崔婆婆刚跟着回自己房间用膳。
作为要走正经结婚嫁人这一途的姑娘,有个好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其实外头的饭也得了,庄雯去倒也便宜,但哪怕是一样的菜,钟灵却是不许的。——她在刻意区分出庄雯和其他人的区别。
说话间,商徵羽也便到了。他今日没有骑马,亦不是空手而来。
他下午便选好了一对喜鹊登梅如意瓶和一对通草芍药簪作为今日拜见的礼物,想着岭南的新鲜荔枝熟了,又命人择了一篮子带着枝叶一起拿上。
商徵羽记得老太太讲过,美人就该吃荔枝。
今天这几样礼物都不算特别隆重,只除了那对通草芍药花,是由极富盛名的能工巧匠打造而成,栩栩如生,却只得了一对,商徵羽想着拿回府也不好分,索性一并做了表礼,“我那是嫌麻烦才给她的。”商徵羽给自己狡辩道。
二人在钟灵日常待客处理事情的小花厅见。自打钟灵将隔壁的店铺连方子带地的一起买下后,两边通行不便,于是就请人来砸墙,新增设了一道月亮门连接。
由于这边更加宽敞,钟灵便将其中一间房子设成了待客用的小花厅,与自己起居坐卧的地方分隔开来,倒也没用什么金玉之流布置,只是添了些珠帘幔帐和一副上书“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字画,平时随着节气更换花果,倒也更添几分雅致。
“也不知钟老板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真是香煞人了。”商家什么厨子没有,但是钟灵这边的好像就是不那么一样,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调料,总是勾的他口水都要流下来。
“商公子这就是打趣我了,不过是东坡肉罢了。”钟灵让青萝再捧上一盅,两个人对坐用饭,今天不是特地请客,也没有七个碟子八个碗的,荤的就是东坡肉并一道干煎莲藕肉丸,素的是炒葵菜并面筋小棠菜,两荤两素,就着熬得黏稠的碧粳米粥和一笼象眼牛乳小馒头。
这顿饭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算是丰盛,但是对于商徵羽来说,看着还是挺简朴的。不过钟家饭香菜量大,连咸菜冷碟都似乎都比自家可口一些,他也就不计较其他了。
“商公子今天来,是因着计划书的事情么?”钟灵率先开口,径直切入主题。
只见忙着用象眼小馒头蘸东坡肉汤的商徵羽抬起头,先是迷茫了片刻,随即“哦”了一声,“正是此事。”
钟灵便忍不住皱眉,反应这么慢,那估计不是为这件事。那他是究竟为何而来呢?
——其实为什么商徵羽也不太明白,除了事关家族和生意的事情,他甚少约束自己,只是想做便做了而已。
“那商公子有什么想法?”钟灵心说你竟然说是,那我就继续问下去吧,倒要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商徵羽三两口将嘴里的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