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笙家中，气氛前所未有的诡异。
她和顾景昀各坐在沙发的一边，中间隔着泾渭分明的楚汉分界线，双双目视前方。
“所以，”钟笙舔了舔唇，打破沉默，“你的意思你可以感知到我全部的情绪？”
顾景昀望着她，郑重点了点头。
这个解释他自己也觉得相当扯淡，可除了这个解释外，他想不通自己最近如此反常的原因。
他虽然谈过很多场恋爱，但从来没有真的体会过什么叫喜欢，看得顺眼就在一起，看不顺眼就分手，失去也不觉得可惜，反正总会有下一个人。
突然爱上四年前的前女友实在匪夷所思，况且经过实验，他也的确证明了自己可以和钟笙感同身受。
内心里啧啧称奇了一阵，他往钟笙那边凑近了一些：“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什么？”她瞪圆了眼睛，不明白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爱而不得，因爱成恨，得不到一个人便毁了他，”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这些情节在书里不是很常见吗？”
钟笙简直无力吐槽：“你平常都在看些什么书……”
“我前阵子以为自己旧情复燃，”顾景昀摊开手，答得坦然，“但我又不是真正的感情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要怎么追人，所以嵇言给我拿了几本言情小说过来。”
“……”
“不过说真的，”他又挪挪屁股，离她更近了几分，“只有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这点不是很奇怪吗？”
“我怎么知道，”她从沙发上跳起，真诚地回答，“谁知道你是不是渣得太过分，所以遭报应了呢？”
“……”
看着他难得吃瘪的模样，钟笙心里终于痛快了一些。
于是她伸脚踹了踹面前看起来正在沉思的男人：“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们同居吧。”
周围的空气再度安静，钟笙挖了挖耳朵，怀疑自己刚刚耳朵出了问题：“你刚刚说什么？”
“同居在一起后，每次情绪共享，我们就可以及时地分析共同点，然后找出来到底为何我能拥有你情绪的原因。”
而只要找出那个原因，他就可以摆脱那份莫名其妙的情愫，也不会再干扰到他的比赛。
看着沉默不语的钟笙，顾景昀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指交错抵在自己的膝盖上，声音带着蛊惑：“同居的地点你可以自己选，不管你选择哪套，我现在住的房子都可以送给你，作为你的酬劳。”
他说得冷静，抛出的好处也足够优渥，偏偏钟笙听的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她早就做过心理准备，顾景昀的求复合不过是另外一出闹剧而已，可当对方如此冷静地提出同居后，她发现她没能维持平和的心态。
顾景昀是她的初恋，实打实的初恋。
高考结束后，她鼓足勇气向他告白，原以为肯定被拒绝，却没想到他收下了她的情书。两人真正恋爱之后，她一直小心努力地去维持这段感情，生日没有祝福，纪念日没有礼物，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就连约会也跟去面试一样，从不敢迟到半分钟，就因为顾景昀不喜欢等待。
她付出了那么多，就算是块石头都应该捂化了，可在大一那年，顾景昀还是说了分手。
分手理由很简单——“我明天就要去国家队了，没时间继续陪你玩恋爱游戏。”
所以他什么时间入选的国家队？
钟笙从来没有听他说过。
她握着手机，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还是没有争没有闹，安安静静地对着电话那头说：“好，分手吧，我也累了。”
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就算再怎么付出也没用，因为对方从没有将她划进过自己的人生轨道里面。
而后，她又安安静静地在马路牙上静坐了一整晚。
那一场初恋，她爱得太用力太没有尊严了，导致之后她好像失去了全部爱人的力气。说来可笑，她是国内小有名气的言情作家，可她除了那场不伦不类的初恋外，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她原以为经过顾景昀之后，她百毒不侵。
就连顾景昀的再次出现，她虽有慌乱不解甚至因为久未见过而不知所措，但从未有过年少时那份爱恋的心思。
这点让她相当欣慰。
可顾景昀今天的表现让她再度想起了分手时的委屈，她凭什么要一直受他摆控？那些委屈凭什么是她来承受？当年的沉默不语不过是因为她爱他，可现在他凭什么继续指手画脚？
钟笙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顾先生，这样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顾景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圈，“虽然你是我前女友，但你的确不是我感兴趣的款，有需要我也可以出去解决，你不用担心尴尬的问题。”
他的表情相当诚恳，恨不得在自己脑袋上顶着‘中国最佳室友’六个大字。
钟笙欣赏了一会儿他诚心诚意的神情，不得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