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母小声提醒:“小声点,千万别提到陈贵发的坏处,不然这事就难成了。”
“哦……可是陈贵发是出了名的烂酒鬼,家中还一无所有,你这样岂不是害了四姑吗?”母亲将声压得很低,连我离她们这么近,都听得有些模糊。
包括我,内心也是不太赞成这门亲事的,虽说四姑长相很普通,但毕竟跟我一个姓氏,让他嫁给陈贵发,着实于心不忍。
“咦~她长得黑黢黢的,还带着个拖油瓶,能嫁到啥好人家,刚好陈贵发这么多年都没讨到老婆,说不定他会好好对待她呢?”
四伯母也将音量压到最低,嘴巴几乎贴着母亲的耳朵,频频侧过头去观察四姑的动向,担心说别人坏话被听见。
母亲茫然笑着思索片刻,觉得四伯母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嗯,确实,但愿陈贵发能改掉喝酒的坏习惯,好好奔出个人样,毕竟四姑的遭遇也挺可怜。”母亲对四伯母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谁不希望呢!”四伯母一脸严肃。
而陈贵发,此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不断的问四伯找活干。
四伯吩咐他做事,一件接着一件,他也丝毫不会偷懒,不知疲倦,刚干完,就又问:“还要做啥?”
看得我跟母亲都忍俊不禁,第一次见他这么勤劳,与以往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也难怪,单身40多年,本来已经被宣判“无妻”的他,突然被改为“有妻”,犹如置身于黑暗中突然见到曙光,自然是欣喜若狂。
他现在已经将四伯跟四伯母当作再生父母,当作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至于陈贵发为什么40多年一直娶不上媳妇,我之前听到他们同寨子的一位老太太跟奶奶聊到过。
他母亲去世得早,他的父亲一直想续弦,可是每次请媒人去说媒,无论去谁家,别人都嫌弃他家里穷,还带着个儿子,都不愿意嫁。
一直到陈贵发长大,他父亲还是“贼心不死”,想找老婆的心思并未搁下。
父子俩都想娶老婆,一边请人给儿子说媒,一边又想给自己也找一个,导致没有一家人愿意将女儿嫁给陈贵发。
久而久之,一听到是来替陈贵发说媒,就都会将媒人轰走,主人家难免会有这样的担忧:他父子俩都这么饥渴,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万一闹出什么不可言说的丑闻?岂不是祖宗的颜面都得跟着扫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贵发从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最终变成一个人人鄙夷的烂酒鬼。
如今机会来了,虽然四姑长得不尽人意,有着不堪的过去,还带着一个女儿,但只要答应跟着陈贵发,已经算是他祖坟冒青烟了。
四伯母一个劲的在四姑面前夸陈贵发能吃苦耐劳,老实肯干,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四伯也虚构出一些陈贵发的辉煌事迹,故意引起话题,吹嘘说陈贵发以前是做牛马生意的,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少世面,买卖过的牛马不计其数。
不仅让一旁的陈贵发羞愧难当,也令我跟母亲抿嘴偷笑。
据我的了解,陈贵发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个镇子,哪做过什么牛马生意,更别说还见大世面!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为了撮合他俩,想让四姑对陈贵发产生好感,以便于促成这桩好事。
四姑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不在乎任何物质的东西,也许她自己也清楚,凭她的条件,能找到一个踏实靠谱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观察得出,四姑的眼神在对上陈贵发时,都会露出一丝娇羞,经过陈贵发身旁,会故意用胳膊肘蹭他一下,直把陈贵发这条老光棍逗得心花怒放。
看此情形,两人的姻缘八九不离十,应该能成。
待猪肉全部切割成块,前来帮忙摁猪的几人都打算向四伯买些回去,应该是四伯提前沟通好的,留一些自己吃,剩下的,大家分着买。
其中一个信徒买得最多,那人姓胡,我称呼他为胡伯,以前一起在四伯家“守安息”时常见到过。
胡伯也是一名虔诚的信徒,经常都会来四伯家跟着大伙一起祷告,他们两夫妻都是一副憨厚的样子,相处起来也能感觉到他们老实巴交,没有多少心眼子。
我还跟随母亲去过胡伯他们家一次,是四伯母带着我们去的。
他家就住在离碗厂小学不远的地方,有一次我跟母亲去赶集,回来的路上遇见胡伯母和四伯母一起,路过胡伯家,胡伯母便真诚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
在路上聊天时,我们已经得知,由于胡伯家的猪圈墙壁发生垮塌,将他家养的猪给砸死了,舍不得扔掉,便做成红烧肉,特意叫我们去吃。
胡伯也很热情好客,没多久便端上来一大锅红烧肉,他厨艺相当好,听说别人办流水席时,都会请他去帮忙做菜。
红烧肉是用猪头肉做的,肥而不腻,Q弹爽口,我们三人都吃得相当饱,胡伯跟胡伯母也不吝啬,不断劝我们夹肉。
饶是这样纯朴善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