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打沙机是什么结构,竟然能将那么大块的石头粉碎成沙子,以前都是远远的看见过。
于是我不顾天寒地冻,翻身起床,穿好衣裤,脚刚伸进鞋里时,冰得我直打哆嗦。
我穿的鞋子是母亲赶集时买的,我们都把那种鞋称作“钉子鞋”,是因为鞋底部分做成一颗颗凸起状,上面有像钉子的橡胶,是为了防滑而设计。
由于长期干农活,走路上学,鞋底边沿部分的布料已经破损,泥水进入鞋内,加上干活出汗,里面已经又脏又湿,也没有换洗的,就一直穿到不能再穿,才买新的。
我穿上鞋子在地上不断跳动,让脚掌发热,以便于很快适应鞋内传来的冰凉。
接着跑到石堆的地方,打沙机已经快安装完成,我总算是近距离接触到这种发出强烈噪声的机器。
发现结构并不复杂,就只由两部分组成,柴油机和打沙机。
柴油机以燃烧柴油来提供动力,打沙机是一个大机架里面装上放石头的机械部分。
打沙机共两层,上层是一根粗大的轴与柴油机连接,轴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摆锤,两条轴,一条正转,另一条反转,就是靠高速旋转的摆锤将大石头敲碎。
下层是两块铁筛子,用来过滤沙子,颗粒小的往下漏出,颗粒大的留下继续被捶打。
早上安装好机器,下午就开工,倒入柴油,父亲用手柄插入启动口,紧握手柄,手臂发力,使转动几圈,机器就“哒哒哒”的发动。
人工可不比机器,人会累,会懒散,需要歇气,而机器只要启动,不出故障,便会一直不间断的工作下去。
这种打沙机还没有做到自动化,不会自己“吞”石头,打沙不能光靠机器,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工。
依靠人力将石头一撮一撮的往打沙机里倒,田大宝不停催促,不能让机器空转,不然柴油就白白燃烧了,那可都是钱,他心疼。
父亲和母亲忙得晕头转向,我也跟着不停地往撮箕里面装石头,装满一撮,就由父亲抬去倒入机器,倒入的一刹那,只听“哐当哐当”几下,就又“嗡嗡嗡”的空转。
无论我跟母亲装石头的动作有多迅速,甚至连手指偶尔被石片割伤也顾不及细看,但还是供应不上。
须臾,“嗡嗡嗡……哒哒哒……哒。”机器停了,是田大宝关掉的。
“大宝,怎么了?”父亲不解,为什么要停掉机器。
“你这个没法打,你们供应不上,我的机器就老是空转,耗时不说,太浪费油了!”田大宝解释。
“噢……那咋办啊?”父亲羞愧地抓弄后脑勺。
“你这样,你去请几个人跟着一起喂机器,不然就没法干。”
“呃……行,你等等,我去请人。”
父亲挨家挨户的去请,他也知道村里的人不愿意跟我家换工,是嫌弃母亲的力气小,干活慢,一个工换一个工,不划算,所以内心都不愿意。
便向他们解释打沙缺人手,若是能帮忙将石头打完,由父亲自己去还工程。
其他人也不好做得太明显,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同意帮忙,到他们家的稻田需要栽秧时,让母亲去把工时还了就行。
没多久,便陆续有人提着撮箕和锄头加入,来人有祥嫂、光木嫂、三伯母,还有邻里一个男的。
有他们的加入,打沙的节奏不再出现卡顿,进展得十分顺利,装石头,端撮箕,倒入机器,所有工序行云流水。
母亲干活缓慢,力量也小,虽然一开始鼓起一口气还能勉强跟得上,时间久了,就容易乏力。
眼看再留下的意义不大,来帮忙干活的人也需要吃晚饭,母亲主动请缨,回家准备饭菜。
得到父亲的同意,也吩咐我去买酒,他们干活累了晚上得小酌几杯。
这次提着酒壶去买酒,一路上我都没有将盖子打开过,再不敢像第一次那样品尝。
正值寒冬腊月,虽然还未开始下雪,寒风却飕飕刮着,耳朵被吹得生疼,四周的山上光秃秃,下着毛毛雨,停下干活的双脚逐渐冻僵。
听说喝点酒可以驱寒,我很想尝试,记得第一次喝酒,很辣喉咙,进入肚中,便如一团火,确实能让身体发热。
但我还是打消念头,担心再一次喝醉误事,会挨父亲打骂,虽然基本没被打过,但我还是很害怕父亲发火的样子。
就这样连着一段时间,不断有人退出,也有人加入,那堆占据一块菜地的石头眼看着将要全部变成沙子。
田大宝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他终于发现自己把方量估算少了,整天唉声叹气,失去笑容。
“唉~赵幺公,你咋不早点告诉我?这地方居然是一块洼地,后面这部分隐藏着这么多石头,全部加起来起码有50方了!唉……”田大宝长叹一口气。
“哈哈,没有,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估计也就多个两三方而已。”父亲大笑着缓解一下气氛。
但田大宝还是哭丧着脸,表情如吃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