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的四月份,奶奶还是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终于不用再饱受病痛的折磨,终于不用再依赖那个伴随她多年且装满沉甸甸的药的帆布包。
那天中午在去学校的路上,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个声音传来:
“赵光华,赵光祖,你们的奶奶死了!”
“你奶奶才死了呢!”我跟光华哥条件反射的骂去。
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邻居张叔的大儿子张应。
我正准备发火,同为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何要无缘无故的骂我奶奶?
张应向我们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真的,我没骗你们,我有事请假回家,刚从家里来,你们的奶奶确实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说的多半是真的,奶奶确实已经离开人世。
我从家里回镇上时,奶奶的病情明显有所好转,还叮嘱我要好好读书,这才过去两天,怎么就突然去世呢?
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从张应的表情来看,又不得不信。
呆滞半晌,我急忙问:“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早上,我在家时听到你家那边正在放鞭炮,周围的人说的。”
我立刻转头跟光华哥商议:“走,回去!”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回去确认一下,如果奶奶真的去世了,我也想最后再看她一眼。
还有很多话没跟奶奶说,还有很多承诺没兑现,我答应过奶奶,将来要赚很多钱,给她买好吃的,好看的衣服,开车带她去市里二姑姑家……
“要向黎老师请假不?”光华哥担忧地问我。
“不请了,赶紧走吧!”我焦急万分。
“还是去请一个吧,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光华哥劝说。
我点点头,“行,快走。”
一路小跑着来到学校,还没开始上课,在操场遇上黎老师。
“黎老师,我们想向您请个假。”我跟光华哥异口同声。
黎老师有些诧异的问:“什么事?”
“我奶奶去世了。”我忍住哭声。
“呃——行,你们赶快去吧,回来再把课补上。”
“谢谢黎老师。”我跟光华哥转身便往家里赶。
五六公里的路程,几乎是小跑着回家,跑不动了,又正常走一段距离,缓和后又开始跑,几乎没有说话。
快到家时,我听到家里传出嘈杂声,好像有很多人在我家,看来奶奶真的走了。
不知道光华哥心里怎么想的,他对我说道:
“垚垚,我先回一趟家,等会儿再下来。”
从他的这句话中,我能感觉得到,他似乎对奶奶并没有多少感情。
每个人有自己的立场,我难过,不能要求他也像我一样,便点头嗯了一声,径直走回家。
刚走进家门,刺鼻的烧纸钱味,每个人神色肃穆,堂屋中央摆放着早些年准备着的黑色棺材,新上的油漆黑得发亮,棺椁前摆放着奶奶慈祥的黑白照。
母亲眼珠泛红,脸颊尚有泪痕,应该是刚哭过不久。
见到我回来,母亲也没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有没有请假,而是将我拉到避开其他人的地方,小声告诫:
“奶奶已经成神了,你心里别一直思念她,也别哭,知道吗?”
人死后,都希望灵魂能够飞升上天,为避讳,故而说是成神。
我强忍住泪水点头答应,走到棺椁旁,盯着奶奶的遗相沉默。
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泪水即将夺眶而出,我跑到房子背后的阳沟处蹲下,大哭一场。
泪水不再往外冒后,我才用衣服角擦干,再转回家中。
母亲不许我哭,叫我别思念奶奶,并不是不孝。
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人死后,若是阴魂不散,最先纠缠的就是身边的亲人。
谁对死去的最念念不忘,阴魂就容易跟着谁。
可此刻长眠在棺椁里的,是最疼爱我的奶奶,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叫我如何能不难过?
让我意外的是,前几天还跟母亲吵得昏天暗地的三伯母,这次很明事理的跟着忙前忙后,主动找我及母亲说话。
第二天,几位伯伯和姑姑相继赶来,就连远在云南的五伯也携五伯母赶到。
五伯十几岁就独自远走云南,当过兵,退伍后在当地被五伯母相中,招为上门女婿;为了挣大钱,到缅甸贩过毒,也蹲过监狱;后来才洗心革面走正道。
二姑姑一家也随后抵达,阳哥进门后,在遗相面前摆放整齐准备好的贡品,然后双膝跪地,流下悼念的泪水。
奶奶在世时,也很疼爱阳哥这个外孙。
来为奶奶做法事超度亡灵的,也是我干爹王阴阳一行人。
奶奶81岁辞世,已经五世同堂,寿终正寝,因此算得上是喜丧,现场的悲痛氛围不浓。
孝子跪礼时,先生们所诵读的经文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