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多余两年后,他们如愿以偿有了儿子,不管是多余还是多余的姐姐们,在他们看来,有了儿子后,她们全是多余的。
奶奶给我亮着灯,她出了门,怕我不安全,就把堂屋门锁上了。
我听到锁销咔吧一声落了锁,缩了缩头,我本来想等爷爷奶奶的消息的,我也很担心多余,但是在风扇呼扇呼扇的风声中,迷迷糊糊的,我又睡了过去。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开锁的声音。
"啪嗒"。
然后,"吱——呀——"
门被缓缓的推开,我晕晕乎乎的坐起来,以为是爷爷奶奶回来了,叫道:"爷爷奶奶,找到多余了吗?"
但是,没有人回应我。
"啪!啪!"似乎是有人光着脚在地上慢慢的走,以前村西头刚铺柏油路的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子光着脚丫子在上面跑,就是这样的声音。
我意识到可能不是爷爷奶奶,瞬间紧张了,连带着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谁啊!!!?"
没有人说话,那个人继续慢慢的向我走来,我看到帘子的下方慢慢的出现了一双脚,在水泥地上,光溜溜的,还在往下滴水。
我迅速的跑到床尾,那里有一根奶奶用来撵鸡用的长棍,我将棍子紧紧的握在手里,紧张的盯着帘子。
帘子被掀开,一个人缓缓的出现在我的床前。
"多……余?"我看着多余,心里升出异样的感觉,她浑身湿透了,头发紧紧贴着她的头皮和脸颊,又脏又乱,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对着我,冲我傻呵呵的抿嘴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多余,可我还是感到害怕,手里紧紧握着棍子,小声说:"好多人找你去了,他们找到你了是吧?你回家换衣服去吧,你这样是会感冒的。"
她突然收起了笑容,歪着头,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懂。
她又说了一句什么话,我还是没听懂。
我对她说:"你说慢点,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不说话了,默默的看着我,突然,她一下子跳了起来,猛的冲我扑过来,她张大嘴,对着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的嘴离我太近了,我只看了一眼,脑子瞬间炸了,她没舌头!!她的整个嘴里全是血,而她的舌头,被硬生生的连根拔掉了!
我立马意识到我是在做梦,长久以来的噩梦让我对梦境几乎有了免疫力,而且我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多余!
我瞬间冷静下来,一脚把她踢开了,拿着棍子就朝她身上抽,大喊着:"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她被我踢到床底下,躲在了对面缝纫机的下面,阴冷的注视着我。
我继续喊:"滚!我爷爷奶奶就要回来了!!滚!!"
她继续趴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含混不清的声音,突然,她脖子一拧,整个头像是没有支撑一样,"咔哒"一声掉了下去,她的脸上开始涌起鲜血,一层一层,仿佛涌动的河水一般,顺着她的脸,往下流,仿佛有意识一般,往我这边淌。
她"科科科"笑着,慢慢的从缝纫机底下钻出来,一点一点的往我这边挪动,她还想爬上床来。
我举着棍子,看着她几乎垂到后背的头和她半边凹下去的脸,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我知道了,要是弦断了,我肯定就崩溃了,我以前做噩梦,也从来没做过这么真实这么恶心的梦。
我只想赶紧醒来,我知道是梦,我一直催促着自己赶紧醒,以前一受到惊吓我就醒了,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觉得自己很害怕了,想醒可怎么也醒不过来!
终于,事情有了转机,就在那个东西拽住我的床单,想要继续往上爬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喊我,"悦妮儿,悦妮儿!"是爷爷!
伴随着一股檀香的味道,青烟弥漫,那东西警惕的退了几步,呼的窜到了堂屋,出门去了。
我慢慢睁开眼,看到爷爷奶奶正在床头焦急的看着我,爷爷看我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
我连忙问他:"多余呢?多余找到没?"
奶奶说:"找到了,没事,已经把她送回家了。"
他们是在东地的井边找到多余的,他们找到多余的时候,正看到她站在井边上,好在出了那件事后,除了浇水种地,那口井都被一层厚厚的井盖盖住了,以前也有个井盖,碎了半边,这个井盖是村支书专门托人打的,又厚又沉,没三个壮年劳力根本抬不起来。
爷爷当时看到多余的时候,就知道她被梦魇魇住了,当时就在十字路口那里给她驱了魇,等她清醒后,又带她去了诊所给大夫看了一下,大夫说没事,就让她奶奶带她回家了。
但是他们回到家后,就发现我的情况不对,手舞足蹈的,怎么喊都喊不醒。
我把做的梦跟爷爷说了,爷爷叹了一口气,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