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曲起一条膝盖,将手搭在上面:“不是吧,难道你没发现,熄灯时,光球也同样灭了吗?
我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等下一次黑灯即可。”
康拉德能说什么呢。他能说因为唐非在熄灯时致力于击杀克隆人,带跑了他的思路吗?
当然不能。这会显得他十分愚蠢。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灯却迟迟不灭。
唐非一手托腮,问道:“这次亮灯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康拉德:“是的。比第二次和第三次都长。你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
“为什么会行不通?你觉得黑灯和亮灯是被操控的,它在阻碍我?”
康拉德:“难道不是吗?”
“我可不这样认为。”唐非嗤之以鼻,“你说过这里是文明失落之地,对吧?”
康拉德:“是的。”
“那这里失落多久了?”
康拉德:“超过三十个世纪。”
“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话,我不认为这里还存在活着的智慧生命。没有生命可以无视漫长的岁月,一直存活至今。”
康拉德:“我们未必是第一批到访者。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Everything is possible.”
唐非垂下眼皮:“好好的,你怎么拽起英文来了?”
康拉德:“英文?”
唐非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面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你后面说的那句不是英文吗?”
康拉德:“我不知道你说的英文是什么意思。那是教授编写的程序语言。”
“那是我搞错了。只是音调听起来和我知道的一种语言很像。它代表什么意思?”
康拉德:“一切皆有可能。”
“好吧。但我坚持自己的看法。”
关于英文的话题就这样被轻轻带过。
唐非敛眉肃容道:“我认为,整个地下建筑就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在能源启动后,依照早已设定好的程序运行。”
康拉德:“如果只是死板的程序,为什么迟迟不熄灯?时间已经过去足够久了。”
“那就让我来验证一下吧。”唐非的神色看起来十分自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他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悬挂在顶端的金属球,然后再次盘腿坐回了地面,举起手枪,射击起围在圆台四周的克隆人。
克隆人们不躲不闪,前排倒下,后排找到空缺就补上,完全就是上赶着送人头。
唐非打空了一匣子弹才罢手。
康拉德:“你在做什么?”
唐非旋转手中的枪,动作潇洒地把枪插回了腰间。
“我在验证它是程序的猜想。
观测、记忆、更新、升级,是一套完整的机制。
它们刚出现时,连路都走不好。第一次更新后,它们复刻的是我前一阶段的行为,奔跑、踢腿和掐脖。
第二次更新后,它们复刻的也是第二次亮灯时我的行为,快速奔跑、背面锁喉和潜行。当时我开过枪,但留了个心眼,特意避开了金属球。
结果证明,我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金属球就是观测者。
第三次更新,它们开始使用格斗术,但动作和攻击角度完全是一比一复刻我的动作。这再次验证了我的猜想。
第四次更新的时候,这片区域的克隆人被我打断了更新。我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丢失了上一阶段的更新内容。
没有更新素材,就没有更新过程。所以,我现在就在补上新的内容。”
康拉德:“这只是你的猜测。你现在的做法很冒险。”
“有吗?”
康拉德:“假设它们升级的机制的确如此,你使用枪械是在给自己增加难度。”
唐非露出一个奇异的笑:“那又怎样?为这枯燥乏味的旅途增添一点刺激的元素不好吗?
而且我也想看看它们能不能变出枪来。”
康拉德发现自己错估了唐非,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莽夫,相反他很有脑子。
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疯子。
一个聪明的、喜怒无常的疯子。
他的存在可能带来不可预估的风险。
但他也是目前距离核心最近、最有可能抵达那里的人。
对康拉德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灯灭了。
唐非的猜想再次得到了验证。
“无聊的把戏。”他站起身来,嘴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评价。
康拉德倒没觉得奇怪。从唐非之前的一些表现来看,他是有那么点自负在身上的。
此时激光球已经消失了,一个宝箱出现在唐非面前。
唐非掀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四分之一的拼图碎片,被一只机械手托在掌心。
唐非将它拿在手里,触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