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肃感觉自己的意识一直在往下沉,像是陷入了泥沼般,不管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出。dasuanwang.com
黑暗,最终将他全部吞没。
意识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永恒寂静的黑暗中,终于迎来了一丝光明。
指尖是微凉的触感。
他有些虚弱的睁开了眼,映入眼中的,是头顶的白色蚊帐。
神情微微有些恍然。
仔细回忆过后,才想起,这是云老爹发家后买的一处宅子。
当初搬来这里住时,他还未中举,只是个穷酸秀才。
他想动弹,可拼尽全力,却发现无论如何使劲,都动弹不得。
下意识的以为遭人暗算了。
可片刻后,这具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起身穿衣。
阳光微醺,透过东边的窗户,照在他的脸侧。
树叶沙沙作响,绿影重叠在了一起。
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烦躁的热,推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已经入夏了。
噔噔噔。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布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云肃的目光随着这具身体一起转动,终是见到了来人。
是陆鱼。
彼时的陆鱼要年轻的多,眼角的鱼尾纹还没有这么重。
她穿着一身蓝色布衣,可能是走了好些路,有些累了,进屋后,深吸了几口气。
等缓过了气,开始喋喋不休的在那里说教。
“醒了啊。”
“读书读的累昏了过去,也是真有你的。”
“怎么,年纪轻轻就不想活了?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家里日子刚好起来没几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如此说了一柱香的时间。
那张嘴巴拉巴拉的,毒的很,脸色也有些铁青,看样子是气坏了。
全程虽然没有说脏字,但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听的人很难受。
如果不是自己就是云肃的娘,此番对话,估计含娘量不会低。
如果不是云肃现在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那老娘可能不止是说教,而是要动手拧几下了。
“再有下次,我把你的书全给扔了!”
她以这句话作为收尾,希望以此警告自己的好大儿。
门外又是一阵响,动静很大。
是一个胖乎乎的丫鬟,手里端着药。
陆鱼接过药碗,让胖丫鬟帮她把云肃扶好,她则一口一口的给云肃喂着药。
这回语气和神情倒是温柔了许多,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云肃想问些什么,无奈,没有这具身体的操控权。
只能安静的看着这具身体与陆鱼对话。
他仔细回忆着,有些想不起来,当初看书看的晕过去了吗?
读书这件事,头悬梁锥刺股,那是基本操作。
身体确实总是会出一些问题。
云宁又总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真要是读书读成了病秧子,那就算往后真的当了官,那也活不久。
云肃觉得自己老弟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每日里会练习一些拳脚功夫,不求对敌之时能起多大的作用,只求能够强身健体。
而现在这副病怏怏,很是虚弱的身子,显然是还没练过武,否则也不会读书读的累晕过去。
又是一刻钟的功夫。
喝过药的身子有些疲倦,意识昏昏沉沉的,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他咀嚼了一下,将嘴里的蜜饯咽了下去。
这是陆鱼怕药太苦,喂完药之后,就给他嘴里塞了个蜜饯。
“听丫鬟说,熬了三天没睡,怎么想的,脑子烧糊涂了是不是,想中举想疯了?”
“……?”
有这回事吗?
这是云肃意识陷入昏暗前,最后的想法。
又是一阵虚无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云肃的精神好了很多。
他也终于想了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读了三天三夜不睡觉,最后把自己给熬晕了过去。
原因是苏小小的父亲苏云看不上商贾之家,觉得苏小小嫁过来,有辱苏家的门楣。
所以他想将苏小小嫁给另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家里,儿子是秀才,老子也是秀才,甚至爷爷辈也是秀才。
苏云觉得,与苏家很般配。
这也是云肃着了魔般读书的原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家钱再多,人家看不上,那就是看不上。
云肃总不至于去强抢。
他迫切的想要中举,因为唯有中举了,苏云才有可能改变对云家的看法,改变对他的看法。
至于后来为什么将这件事给忘了。
应该是忘忧君的缘故吧。
云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