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南虽然跪在朱菲儿面前,却神情恍惚,一直思考着另一件事情,注意力根本不在什么吊坠上。被朱菲儿拍了脸,他才回到现实中来,忽然把头扎到朱菲儿怀里:“菲儿——咱们——全完了——可怎么办呀?”
“完了——什么完了?怎么就完了?你别吓我呀——我已经把它扔掉了,咱们——还是能在一起的——我以后再也不——”朱菲儿慌作一团,都怪这可恨的吊坠,让惠南生气了。
“菲儿——”惠南紧紧地抓住朱菲儿的手,抓得朱菲儿生疼,“菲儿,咱们运到南方的
粮食,出问题了——“
“什么呀——”朱菲儿长吁一口气:“你这坏男人,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粮食出问题了?出问题了。出就出呗,有什么要紧?”
两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朱菲儿以为惠南真生气了,因为一个吊坠,怀疑自己和华西旧情未了,就决定分手,以致说出“咱们全完了”这样的话来。结果虚惊一场,惠南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什么吊坠上面,自己白受了惊吓。只要他没有和自己分手的打算,天塌下来又有什么关系。
惠南在公司里接到了南方收购方的电话,说到位的粮食,全部坏掉了,要求他赔偿。
他以为对方是开玩笑,还在电话里调侃,没想到,对方直接发过视频和图片来。还没有卸货的车厢里,热气腾腾,像蒸馒头的锅,包装麻袋外面,探出无数嫩牙,有的上面甚至长了绿叶,像开出的绿色小花朵。这是玉米和高粱、豆子。而油葵,外包装散发着蒸气,车厢里云雾缭绕。有打开袋的,清晰地发了霉,有的包装外面,长起来一朵朵小菇,像是白色的花朵。
他中计了,那个所谓拿不到运输计划的粮商,是专门算计他的。粮食全部是从受过霜的地里进行包装的,里面带了大量的水分,被包装后几乎处于密封状态,越往南方走气温越高,就逐渐发芽了。而油葵,则是被泼洒了大量开水,渗透入内部,不仅增加了重量,而且,发胀后颗粒饱满,形象绝佳,只是,密封后开始腐烂,经过几天的发酵,完全发霉了。要问为什么有人专门算计他?不用说,肯定是他得罪了人。
对于惠南来说,从小生活贫困家庭,每分钱都是财富,乍然有了一亿遗产,就有了富人心态,跻身上流社会的感觉。这种变化,根源就是钱。在他心中,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一切享受都是钱的附属品,而为了钱,他可以牺牲其他一切。
但这场灾难式的变故,要毁掉他的一切了。当他跪倒在朱菲儿面前的时候,他脑袋里飞速转动的,还是钱,哪里能顾得上什么吊坠。
这就是两人此刻心理的巨大差异。
惠南一个人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损失,他得让朱菲儿和他分担。
所以,他就打开手机,把视频和图片让她看,详细给她计算了损失——上次的几千万本金,被当作保证金押在南方商手中,既然这次出了事故,保证金就要不回来了。而这次收购粮食花费的几千万,因为粮食变质,全部毁掉了。不仅如此,南方粮商因为不能及时给下家交货,合同不能兑现而受罚,两倍罚金当然也得他们来出。这样,他们两个亿的投资,全没了,尚未知道够还是不够。
朱菲儿这才清醒地意识到,所谓投资,所谓创业,如过眼云烟一般,掠过了。
但看到惠南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疼极了,安慰道:“坏男人,没事的,只要咱俩还在,就不是什么大事。天下穷人很多,咱们也不是受不起穷——”
这温柔无比的宽心话,在正常人听来,一定会感动万分。可是,惠南眼里心里全是钱,没有了钱,他眼前的朱菲儿既不漂亮也没有爱情。他需要的是钱,拿钱来把这个大窟窿补上,而不是几句安慰的话。
朱有能回来,知道了这件事,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做买卖有赔有赚,一切正常,但短短一个多月,就能赔得一无所有,还是他前所未见的。
虽然平反了,朱氏煤业免于一场破产的大灾难,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警察追踪调查的结果,陷害他的,正是窦家。因为朱菲儿,窦元进了监狱,窦家没有放弃和朱家的合作,其实就是等着在生意上报复朱家。可令窦家遗憾的是,朱有能太本分太老实了,完全按照合同供煤,没有一点差错。窦家等不及了,卡着煤款不给也没用,就设计了这么一场事故,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被一个无人机爱好者破坏了一切。
其实哪有什么无人机爱好者,华西想要的视频,就不会没有,只要是世间发生过的事情,都可以被他转换成视频。
窦家收买了运输公司,以狸猫换太子的手法,成功地栽赃给朱氏煤业,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警察很快就找上门来。这下子,窦家煤业停业整顿,连累得朱家的煤也不能供煤了。而已经供了的煤,因为窦家煤业账户被封,也不能结算了。朱氏煤业又一次面临死局。
祸不单行,如果他们两人的粮食购销能正常进行,朱有能至少可以从他们手中借到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