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生本就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一向好脾气的班长,气势矮了一大截,支支吾吾的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就是五班的,夏,夏曼安,她今天早上顶着一身的伤来考试.....”
男生的话还没说完,顾淮南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两人的班级只隔着一层,他站在门口往里面扫视一眼,并未见夏曼安的身影,“同学,请问夏曼安在么?”
他伸手拦了个女同学,女生认出是他,红着脸回头看了眼,“她,她不在,好像是去医务室了......”
身后的声音消失在风里,他走得又急又快,中途还撞上几个人,好在校园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大家打着笑面,尴尬的掩饰过去。
“急着去投胎么!”一个男生抬手扫了下被顾淮南撞的肩膀,声音不大不小,足以周围的几个人都听得见。
顾淮南的脚步并未停止,连一声道歉的话都没有。
“行了,野哥”,一个寸头的男生搭上他的肩膀,“人家是什么样的人物,是咱们这种’贫民‘能比得了么?”
沈先野切了一声,扯掉男生的胳膊,往教学楼上走,“早晚我得弄弄他!”
顾淮南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夏曼安半靠在床头,似乎睡得正香,她的手心涂满褐色的药水,摊开放在身体两侧,膝盖上隐在药水下的伤痕清晰可见,白嫩的小腿上也全是刮痕,有的地方起着皮。
他活像一个偷窥者,贪婪的打量着床上的人。
她的皮肤泛着白,显得伤痕可怖,脑袋歪在一旁,露出一侧的锁骨,消瘦的形成一方池底;唇色很淡,甚至有些干涸,能够清晰的看清她的唇纹,长睫有些颤抖,她睡得并不踏实,眼周的皮肤很薄,细看上面的血管异常清晰。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这个人。
顾淮南为何喜欢上她,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大概是她天生的好皮囊,一双水眸让人难以忘却。
可现在这个人好像变了,跟小时候的可人不一样,那双曾经的明眸如今总是蒙着一层忧伤,神情也总是淡淡的,他看不懂。
但毫无疑问的,顾淮南还是喜欢这个姑娘,曾经将一颗剥好的糖放在他脏兮兮的手心,笑起来眉眼弯弯,“给你吃糖!”
声音就像那块糖一样,甜腻腻的,让人有些怀念。
这份纯真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应该是许老爷子还未过世的那年,也是他刚到许家的时候,他躲在阴暗处,偷窥着每一个人,直到再次发现这块宝玉,预示着不会是他的财宝。
他觊觎着哥哥的定亲对象。
管他呢,夺过来不就好了么。
夏曼安慢慢睁开眼睛,视线里模糊的一个人影,见她清醒,焦急的起身靠过来,她突然想到那个梦,深夜里站在她床头睨着她的那个物,本能的她开始后退。
顾淮南看着她抗拒的动作,僵了几秒钟,就反应过来,“醒了?”
眼中的水雾逐渐消散,她也终于看清来人,带着午后睡意尚在的倦意,“顾淮南?”
“嗯,是我。”少年点头,“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校医说你这是车祸导致的,最好是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夏曼安坐起身,看着身上的伤,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就再未抬头,只是盯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淮南抿了下唇,“放心吧,不会留疤的。”
她愣了下,还是没抬头,短促的‘啊’了一声,活动了下腿,没有什么不适。便要弯腰去穿鞋。
顾淮南往旁边躲了下,给她让出位置,长马尾松散的垂在脑后,随着她弯腰的动作,青丝滑向腰侧,露出她纤细的腰肢,包裹在得体的校服衬衫里。
夏曼安不明白他出现在这的意思,也没管他,拖着鞋子,要回教室。
顾淮南就默默的跟在身后,几步远的距离,不知道的以为他只是偶然的走在她的身后。
夏筱筱一上午都没见到许忆之的身影,同考场的人也说他今天上午的考试空缺,但她倒是听到另一个消息。
夏曼安车祸,带着伤坚持来参加开学考。
一时之间,在整个高三年级中广为流传,同学都在感叹她的好学精神,就连监考老师跑回办公室,也声情并茂的讲诉着这个传奇的女同学。
夏筱筱直觉得心口堵得慌,猛地将手里得书本砸向课桌,‘咚’得一声响,瞬间击碎教室的议论声。
“她又怎么了?”前桌转过来,对着夏筱筱的同桌打着口型。
同桌的女生耸耸肩,“谁知道又发什么疯!”
教室只安静片刻,便又活跃起来。